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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人笑說自己在州府做官,時刻都要想著今上,無論是邸報或是京中文人的學說,一概不能錯過,重大的事情都在這些文字間藏著呢。 這跟后世研讀黨報日報有異曲同工之處。 想著想著,他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到四更天的時候,外面有人輕輕拍門叫他。 傅子寒撐著身子起來應了一聲,片刻后,丁一捧著熱水跟棉布進來伺候。 今日的衣物都是專門為了會試而新做的,沒有夾層,也不怕衙役們搜身時壞了衣服。 丁一給他擰了熱帕子,接過來拍在臉上,打了個寒顫后,全身都感覺舒松開了。 早飯跟著擺上了桌。東西不多,白胖的大饅頭,炒雞蛋,還有香煎的去骨魚rou,一碗熱騰騰的稀粥。 這早飯得吃好點,但不能吃得太稀。何府的廚娘怕是得過提點,準備的東西都是恰恰好。 會試一考就三天,食物都得自己帶著進去。何府給準備的rou松米糊粉,還有白面餅子并炒干的蝦皮椒鹽咸鴨蛋。 這蝦皮椒鹽沖入熱水便可做湯,放進米糊里也可以增味。干的稀的都備上了,就怕讓傅子寒在考場內沒的吃喝。 五更前,馬車到了貢院門口。數千人聚集在此,幾乎連腳都下不了。 這些赴考的舉人里面,有年方弱冠的,也有垂垂老矣的。少部分是第一次來參加會試,多的怕都來了十幾次了。 傅子寒在場外候著的時候,就聽到他身后兩人在議論右前方那位白眉白發的老舉人。那位來自湖廣,據說連本次已經是第十二次了,屢試不第,連帶周圍茶館食肆都知道他。 那老舉人也不是不知道其他人對著他在指指點點,然而他依然閉目靜立,權當自己沒有聽到。 能一試中第的畢竟只是少數,上一科的狀元,據說就是第三次才考上的。 何府跟尹家的準備都相當的充分,傅子寒沒有再往供給所去買東西,領了炭盆蠟燭之后就排著隊進了貢院。 在門口搜身的時候還鬧了個小插曲,有舉人因家貧,在外衣下穿著的是那種鄉下人御寒的紙衣。這些負責搜身的衙役也不是不知道,可偏偏使壞扯爛了那人的紙衣。僅憑外面的兩件罩衣根本沒辦法抵擋瑟瑟寒風,更別說貢院的考棚都是木板房,遇到天晴還好,若是下雨,那就是無一處不在漏水。 這舉人當時就哭了起來,正好遇到巡場的搜檢官,對方看不過眼,瞪了動手的兵丁一眼,后者才略微的收斂了些。 等到入場之后,傅子寒發現那個著紙衣的考生與他只隔了一間考棚。再一細看,除了領的炭盆里將將鋪了層底的木炭外,再無他物。 到底是心軟,傅子寒將自己備得足足的木炭勻了些出來,添入了那舉人的炭盆里。好歹能讓他夜里不至于連一絲溫度都感受不到。 見得傅子寒如此,那舉人左右的兩人也各自添了幾塊,這過程中,幾人都沒說話,僅拱手微笑。得了幫助的舉人朝著他們仨深深的一稽,也沒矯情的推拒。 考生進場完畢之后,題卷發下,第一場就是考的八股文。 傅子寒這段日子一直專心做八股文,正巧這一篇題目跟之前老師給他練的那一篇相差不多。 他在心里默了一遍當初的文章,再結合這一道題,在草稿上刷刷的開始破題。 到了晚上,點上蠟燭,傅子寒將這一題差不多理順了,便開始弄吃的。 他頭一天興奮過了頭,休息時間不夠,這會兒吃完飯便覺得有些困意。想睡呢,時間又早了些,但這樣子撐著答題呢,感覺精神不濟怕是事倍功半。 反正不能出考房,又有門簾擋著,傅子寒干脆坐在木板上,做了一套辦公室減壓放松的瑜伽。 還別說,做完之后整個人都要清醒些了,這才將考題再次取出,開始破第二題。 等到第二題成功破題后,傅子寒已經撐不住了,打了個呵欠,在選擇休息片刻繼續熬夜做題,跟直接放倒睡覺中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后者。 幸好這天天氣還不錯,雖然不至于艷陽高照,但夜里也是暖和無風。 他穿的衣服就考慮到了過夜的情況,脫下來蓋在身上,身下的木板上又墊了層被褥,軟硬合適還不覺寒冷。 這才閉上眼,下一刻就打起了小呼嚕。 旁邊的考生看了眼布簾下伸出來的半截腳,搖頭笑笑,再度專心的做自己的文章去了。 傅子寒第二日醒來后沒有急著做題,趁著燒水做湯熱面餅的功夫,他在腹內打起了草稿。等到早飯用完,腹稿也差不多了,歇息了片刻,收拾好東西,他將考題取出,端詳一會兒之后,刷刷的在草稿上將第二題寫完。 第三題更是他曾經做過的一模一樣的題,現在還能記得每一字句,這很是省了他的功夫。不到傍晚,三篇文章便修改完畢了。接下來的幾篇文章更加難不倒經過了文老先生題海戰術虐待過的傅子寒。到晚間,也就剩下了一篇還未寫完。 一整天高強度高專注的答題讓傅子寒覺得自己有些頭暈,便不肯再繼續熬下去,早早的吃過晚飯,收拾了東西后便枕著衣物入睡了。 這個時間,他左邊的考生也不太扛得住,看到傅子寒睡覺了,便也學著他的樣子,將木板拼起來,墊上被褥衣物后閉目休息。而另一邊的考生則猩紅著眼繼續熬夜答題。 睡到快四更天的時候,一聲悲號驚醒了眾人。 原來是他們斜對面的一位考生,因為熬得晚了些,便沒有鋪床,只枕著手臂,趴在木板桌上休息,哪里知道夜里不小心竟然碰歪了墨瓶,污了卷面。一朝功敗垂成,他如何不悲號出聲。 然而負責監守他的兵丁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警告他不許大聲喧嘩,否則便算他舞弊。 卷面污穢讓那考生失去了繼續答題的資格,在兵丁的看管下,他搖搖晃晃的收拾了東西,被扯著出了貢院。 驚醒后的眾人眼睜睜看著他被帶走,這一驚一乍,便沒了什么睡意。 傅子寒吁了口氣,穿好衣物,收拾了木板被褥,點起蠟燭開始做最后一篇文章。 還不到天亮,所有的文章都在草稿上寫完,可以謄正了。 再次檢查了一遍后,傅子寒筆走龍蛇,練習多年的字跡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到午時后,已經有不少考生交卷離開。傅子寒再次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后,起身交卷。 來到貢院的龍門前,門還未開,不少考生站在一起談論起昨夜的事。感情被污了試卷的并非一人,這連續三天兩夜的考試,很多人沒安排好時間,一來就猛熬致使第二夜精神不濟,出錯的情況時有發生。 傅子寒沒摻和進去,一個人默默的站在龍門邊上聽人說話,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看上去溫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