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只得悻悻然跟著大海他們出去喝酒了。李巖回頭沖章琬華笑笑：“讓媳婦兒受驚了，一會兒來賠罪。不過現在能消停好一陣子了?！崩顜r輕輕關上房門，跟著照應客人去了。

    白小葉輕笑道：“得，我收回我剛才的話。這下我總算明白點兒你為什么選擇嫁給李巖了。人還不錯，有點兒腦子，也知道護著你。這樣我就放心多了。我快回城了，以后有機會你也回城吧。也并不是嫁了人就一定得待在這兒，咱們都還年輕，都是國家的大好青年。你可以和李巖一塊兒進城?！?/br>
    “嗯。謝謝你，葉子?！?/br>
    “跟你說的風俗你還記得吧？”

    “什么風俗？”

    白小葉眨巴眨巴眼，“趁著李巖不注意，睡著了后，你踩一下他的鞋。這輩子他都會聽你的話；還有把他的袖子坐在屁股底下，這輩子再吵架都不會對你動手；還有這塊糕，明兒一早你哄他吃下去?！?/br>
    章琬華哭笑不得，“你這都跟誰學的？還知識青年呢，怎么也搞起封建來了？”

    第26章 知青歲月（15）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十六是個成雙的好日子。滿院子的賓客都走了，李家又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窗戶上貼著大紅喜字，在紅燭的照耀下愈發喜慶。章琬華穿著簇新的小紅衣裳，端坐在炕上。

    門“吱呀”一聲開了，李巖走了進來。章琬華聞聲，忙要穿鞋下床。李巖忙阻止，“哎哎，你起來干什么？你坐著坐著。一天了多累啊，我自己來。你要什么，我給你拿?！?/br>
    章琬華微微紅了臉，卻也從心底涌上一絲中意。她輕輕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溫柔道：“你也累了，上來坐會兒吧?！?/br>
    李巖歡歡喜喜地坐了過去，悄悄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一層一層打開，隔著紙章琬華就聞到了烤地瓜的香味，不禁有些驚訝：“呀，你這從哪兒弄來……”

    “噓！宴席上偷偷留噠！我記得你喜歡吃這個，新娘子一天都不能吃東西，這會兒肯定餓了。沒事兒，她們不知道，你吃吧，我給你倒杯水?！?/br>
    章琬華接過紙包，心頭暖暖的。李巖端著茶缸子走了過來，“吃啊，怎么不吃？你怕在我面前吃烤地瓜影響形象？不怕！我都是你的人了，小的從此以后為大女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當牛做馬絕不喊累！”

    “就會說好聽的哄我！”

    “你不好意思吃？那我背過臉去，你吃完了我再轉過來?！闭f著就真的背過臉去了。

    章琬華哭笑不得，將地瓜一分為二，用胳膊肘子碰了碰李巖，“喏，給你，一塊兒吧?！?/br>
    “哎！”李巖歡歡喜喜地轉過身來，和章琬華一同吃了起來。

    “你說，你會一直對我好么？”

    “這話還用問么？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我以前在家里的時候，偷看過我爸書房里的一本書，叫，是一個叫張恨水的民國作家寫的。里面的主角是個闊少爺，叫金燕西。他一開始追求他那愛人清秋的時候，也是這么千般好萬般好，可后來金家的人反倒都覺得冷小姐好。他倒不是那么珍惜了?！?/br>
    ？李巖倒是沒看過這書，模糊的印象中后來這被拍成了電視劇，陳坤、董潔主演，風靡了好一陣子?！拔夷X子一根筋，娶了你就一門心思對你好；學不來那些斯文書生的風花雪月。你可能會覺得枯燥，但我會修桌子會修手電筒，叮叮當當地活兒難不倒我。琬華啊，咱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個李家溝里，咱得出去?！?/br>
    章琬華的心也微微動了，“那你打算怎么出去？”

    “讀書啊，讀書是最好的出路。我想好了，這不恢復高考了嗎？你得參加高考，你有機會回城的。你的父親也有希望回到以前的工作崗位上?！?/br>
    “那你呢？”

    “咱們家現在這種情況，供不起兩個大學生。媽也不會讓，要是讓她知道了，一定會跟你鬧騰，說什么女孩子讀書無用、嫁了人就更應當相夫教子之類的話。我那大姐還有meimei，不都是中途輟學在家務農的么？以前勞動光榮，可現在不同了，有知識的勞動更光榮?！?/br>
    章琬華若有所思，“其實，小芳還小，還可以繼續讀書的?！?/br>
    李巖提到這個就有些泄氣，“問題是她現在自己壓根兒就不想讀書。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我在想，以后要是我們有了孩子，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她會不會也變得不想上學、不求上進。如果是個女孩兒，每天聽我媽站在院子里叉腰罵架的陣勢，會不會也跟著學？”

    章琬華輕嘆了口氣，“環境還是很重要，古有孟母三遷，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不過我看公公倒是個挺講道理的人?！?/br>
    “我爸這個人，比我媽高強點兒，畢竟在組織上工作?？梢彩窍鄬Χ缘?，固執起來的時候也是真固執。以后啊，甭管媽說什么，你還是堅持去山上的小學校代課，這個我去跟村長說。村里本來就沒有教師，你愿意繼續教全村的人都會歡迎的。這點上，媽不會也不敢反對你，這是功德好事。我要是不在，你就離她遠點兒，出去串門兒、去生產隊、去學校里都行；我要是在，她指派你干活兒你就當著她面兒，象征性意思意思，她一扭臉，你就把活兒丟給我干。我都想好了，我就說我要考大學，實際上是你復習?！?/br>
    章琬華驚訝，“那怎么能行呢？”

    “怎么不行？噓，小點兒聲！”李巖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翼翼地走到窗邊，猛地一推窗戶，嚇得王秀花一個踉蹌。

    李巖沒好氣道：“媽，您大晚上不睡覺，干什么呢？也不怕凍著！”

    王秀花尷尬地笑笑，“上……上茅房，你們睡，早點睡?！闭f著便一路小跑往西屋去了。

    李老漢心滿意足地磕了磕煙袋，今天他的長子結婚了，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自己就會成為爺爺，李家在他的手底下子孫興旺、紅紅火火。

    老伴兒從院子里回來，一進門就皺著眉嘴里不停嘟嘟囔囔?！罢f話聲兒跟蚊子似的，啥都沒聽清?！?/br>
    李老漢不以為然，“你呀，就得改改你那個聽窗根兒的毛病。丟人！”

    王秀花又急又氣，懶得跟自家男人理論，盤腿坐上了炕，“俺這不是怕石頭第一回結婚，沒那啥子經驗么！”

    李老漢是個老古板，頓時黑了臉，“瞎說些啥？你瞅瞅你白天當著賓客的面兒，就和大嫂杠起來的事兒！你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俺告訴你，石頭往后就是大人了，他們小兩口的事兒你少摻和！睡覺！”

    王秀花憤憤地瞪了自家老頭一眼，自言自語道：“新媳婦兒進門，哪有一開始就順順當當過來的？瞧小石頭護著她那勁兒，還當自個兒是千金大小姐？哼，看俺明兒個一早不給她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