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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兒連忙低頭,轉著手指頭抿唇笑。 最后大家的目光都來到了楚思遠身上,他看向她,微歪著頭,眉尾上挑,似是在問:輪到我了吧? 不歸點頭,他便開口:“我有只貓?!?/br> “那貓古怪,想吃尾魚,便抓了魚餌去垂釣,魚聞香而去,乖乖上鉤。貓得意,問:‘我的魚餌香吧?’魚答:‘是,你很香?!?/br> 故事戛然而止,眾人楞了好一會:“然后呢?” 他說:“然后,我那貓就把那魚供起來,當作——心、肝、寶、貝?!?/br> 不歸聞言猝不及防,轉頭干嗆了起來。 楚思遠忍笑:“阿姐沒事吧?” 不歸咬牙,忿忿然地剜了他一眼。 這時門口有一聲音:“你們倒是有雅興?!?/br> 三個皇子登時斂笑,站起來往門口望:“父皇!” 那門口站著個玄袍清癯的男子,轉著拇指間一枚盤龍扳指,正是宗帝。 霎時全員起身行禮,宗帝笑著揮手:“入廣梧不必拘禮,都坐著吧?!闭f著便踏進來。 不歸起身讓主位:“舅父請坐?!?/br> 而后她自己趕走楚思遠,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的位子上,又堂而皇之地攬了他,使之坐在自己腿上。 宗帝進去便在正位坐下,看著他們姐弟情狀,不免一笑。 “舅父也得空了?今日是什么稀罕日子,一屋子龍駒鳳雛不說,真龍也賞光來了?!辈粴w攏住楚思遠的腰,如今他長高了些,下巴磕他肩膀上剛剛好,愜意得很,如果他再配合下,不要這樣僵硬的話就更好了。 四個皇子同在一處,她的偏愛顯露得堂而皇之,甚至有些用力過猛。 宗帝只笑:“真龍也會餓,想著這兒有好廚子,便過來蹭點晚膳。沒想到廣梧這樣熱鬧,連蓉兒也來了,開著說書宴?!?/br> 不歸彎了眼睛:“晚膳好說,但好處怎么也得給一點吧?不知天子可有興和我等同樂、來個壓軸的?” 其他人不敢隨意放肆,即便是麗妃、三個皇子,也只笑著不敢附和。自皇帝進來,眾人的脊梁都繃緊了,尤其是思平,看著那正側三人,父慈女孝、姊善弟順,仿佛只有他三人才是一副天倫之樂的正經樣子,而自己更像個局外人。 “你們瞧瞧這個人,不知是隨了誰,竟這樣吝嗇,一頓飯都要拿捏?!弊诘壑钢娙苏f話,眉目是溫和的,只是個尋常長輩的樣子。 姚蓉笑:“公主是您手把手帶著的,不隨陛下隨誰?” 宗帝卻搖頭:“不隨朕,隨她母親?!?/br> 楚思遠感覺到腰上的手倏忽一緊,按捺著隱忍不發。然而她的聲音就在耳畔:“母親不也是您帶大的?自然是上梁不正,下下梁歪?!?/br> 這話大膽,可宗帝開顏了:“有理,是朕之過?!?/br> 思鴻憋不住好奇,直眉楞眼地問:“小姑怎么是父皇帶大的?” 宗帝瞧過去,反問:“怎么,你母親不曾同你說過?” 思鴻丈二摸不著頭腦:“沒有啊?!?/br> 宗帝眼里劃過什么奇異的東西,一笑帶過:“你小姑年幼失母,寄養中宮,也算有朕幾分帶養。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br> 不歸在一旁起哄:“便是不提往事,故事卻是不能落的,舅父要不要兒臣打個快板伴奏?” 宗帝扶額:“不必了,那竹板你自己玩兒去?!?/br> 他思索了片刻,娓娓道:“不周山有怪,怪澆灌一花,花開使天地失色。然花棄哺育者隨人而去,怪甚念之,棄山河而追之。數年尋之不見,怪不回頭,故不周山改名,人稱為——” 不歸入了套:“為什么?” “不歸?!?/br> 她莫名其妙:“是,我在這?!?/br> 楚思遠笑了出來,而后思平、羅沁也笑,不歸回神,見一屋的人都掩嘴笑,耳根紅了點,只怪自己入神,又不好向宗帝抗議,便惡狠狠地撞了楚思遠的腦袋,只欺負他:“不準笑了!” 她低聲不平:“你們父子都拿喬我!” 氣聲在耳廓響起,她的氣息奔騰侵襲,海潮洶涌。 他的心口忽然灑了千罐蜜,浸潤每一脈絡,鋪滿十里紅塵。他依偎著她看了這廣梧一眼,只覺今生來到此處,說不出的靜好歡喜。 這夜廣梧宮的晚膳是有史以來的豐富熱鬧,皇帝與后妃、公主與四位皇子、貴女與未來的女官,他們竟都聚在了一處,舉觴同著,言歡共笑,每一個人都在其中享其驚奇和新樂。無數奔竄的溪流越過河山,在此收成命運洪流,幾度沖刷,遂有了山河雛形。 不歸在笑聲鬢影里飲了三杯太平山川,握著楚思遠的手,悄悄地與他咬耳朵:“魚兒,阿姐也給你講個故事——” “這世間有好些不歸人行不歸路,夸父追日,嫦娥奔月,周王慕西王母……還有一矜寡孤疾,也走不歸路。長夜漫漫,有衣冠作古,有鶴桃紅,這不歸人背靠衣冠吻桃紅,倏忽黑暗,倏忽光明,倏忽聽見鳥兒振翅之聲……” 這不歸人睜開眼,有燕來回。 ☆、第四十九章 其夜享歡, 翌日不歸起來時敲敲額心, 漱口后便含了顆藥丸。待出去, 楚思遠衣冠整齊,守著一碗魚粥。 不歸咽下,本心欣然,藥心寧靜, 因此步伐從容不迫,眉溫笑濃。 “怎么不吃?” 少年回頭,眼睛比刀還亮:“等阿姐,快來,你又睡懶覺噻?!?/br> 不歸來到他身邊做下,舀粥喝:“今天是什么功課?” “老樣子,上午教經綸, 下午練武?!彼钌羁粗?,“阿姐呢?今天還抱著小雨睡懶覺么?” 不歸一曬:“閑日子到頭了, 今兒有事,中午不回來吃飯, 大概要下午再回來了?!?/br> “你去哪兒?” “出宮辦事?!?/br> “我和你一起去好嗎?” 不歸抬手揉他發頂:“阿姐有正事,待閑暇再帶你去玩好不好?你若是想要什么東西,阿姐給你帶回來就是?!?/br> 她就拿他當小孩哄。 楚思遠垂眼:“不用,我什么也不想要?!?/br> “那, 乖乖上學去?!辈粴w摸得順手,又揩了他漆黑的鬢角一把,逗貓的習慣出來了:“學得好了, 阿姐有賞?!?/br> 楚思遠不語,覺著珍饈入口,嚼如糟糠。 送走這崽子后,不歸回去換裝,換了當初在會試考場外的少年裝扮,別著扇出宮去了。 她展著信箋看,那于爾征果真右手出了問題,辭了寫花燈的活,卻又不肯閑著,接了翻譯西域文書的散活,真是個勞苦命。 不歸不知道他還有這一本領,不禁詫異于相不僅博古通今,還精中原外域語言,果然不該籍籍無名。不說其經世才能,就沖這語言天賦,不留下著實浪費。 她彈了一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