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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將水打上來,就已花去了半個時辰。如此看來,也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將這水提回屋里去。皺了皺眉,終于發現,打水這一件事……似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難上許多。那時,陸信已經能夠下床走路了,而且偶爾也會到院子里走走。因此,當他剛巧路過井邊,見了我狀況之后,立刻淺笑著說要幫我的忙。我思及他好歹也算是個武林人士,氣力一定比我大些,所以也就沒有推辭,由得他提起了木桶。誰料,他才一使勁,臉色就沉了下來,才搖搖晃晃的往前走了幾步,便已微微的喘起氣來了。我忙推了推椅子,跟了上去,一面又問道:"你要不要緊?若是提不動,就算了。""沒關系,馬上就到了。"陸信搖了搖頭,笑容溫和,卻是一邊說話一邊咳嗽。眼見他越往前走,一張俊顏就越是蒼白,我在旁看得心驚rou跳。他每往前行一步,胸口就會跟著緊一下,只走了一半的路程,我手心里就已全是冷汗了。這男人雖然生得好看,當真做起事來,卻連我這一個斷腿的都及不上。]早知如此,就算一點一點的將水拖回去,也好過尋他幫忙。正想著,陸信已經身子一軟,直直的倒了下去。"小心!"呼吸一窒,頓時竟忘了自己腿腳不便,拼命的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結果是,我雖然抱住了陸信的腰,卻因為重心不穩,同他一起跌倒在了地上。那木桶自然也打翻了,微涼的井水全淋在了我們兩個身上。"咳……咳咳!"被我壓在身下的某人緊緊按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我掙扎著爬起身來,一時竟是手足無措。"你怎么了?傷口裂開了嗎?""沒……"他擺了擺手,苦笑,"如果,袁兄你沒有壓到我的傷口的話,一定不會疼得這么厲害。"我心下一驚,急忙將自己的腿挪開,又問道:"很痛嗎?要不要叫大夫過來?"他沒有答話,但那臉色白得嚇人,實在稱不上好看。"等著,我這就去找人過來!"說著就欲起身,這才發現,自己連坐回椅子上的力氣都使不出來,拖著一雙殘腿,哪里也去不了。怎么辦?難道還要高呼救命不成?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過是打水罷了,如何料到竟會弄得這般狼狽?如今這么一鬧,那些丫鬟下人們,以后就算想忽略我也難了,肯定人人見了我,都會掩唇竊笑。罷了,反正我也不在乎這些。清了清嗓子,正欲放聲大喊,卻有人先開了口。"少爺,陸公子,你們怎么會躺在這兒?"那算不上甜美的聲音,此刻聽來,卻有如天籟。7折騰了半天,水沒有打成,我和陸信卻抱成一團摔在了地上。最后,多虧了焚琴剛好路過,把我們兩個弄回了房里。我的身體素來不好,下午的時候受了驚又淋了水,當天夜里就覺得身上不大舒服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顯是受了風寒。我怕焚琴知道了又要擔心,所以變干脆瞞了下來,只在床上輾轉了一會兒,漸漸入睡了。恍惚間,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蘇州城里最有名的那條花街,身上穿著姑娘家的舊衣裳,站在醉紅樓的后門口踢毽子。我那時年紀尚小,不曾聽說過什么蘇州袁家,只曉得自己的小名喚做圓圓,又有一大群干娘和jiejie。雖然時常被打扮成姑娘家的模樣,卻到底是受盡疼寵的。然后,只不過轉了個眼,自己就成了袁家的大少爺。爹爹威嚴剛正,大娘美艷無雙,又有不少下人在旁奉承巴結,卻沒有一個是打從心底里喜歡我的。會莫名其妙的當上大少爺,也不過因了我是袁家唯一的子嗣。九歲那年冬天,大娘又為了一點小事大發脾氣,命人打折了我的腿,又將我扔進雪地里,……一天一夜。最后,性命雖然救了回來,一雙腿卻是完全廢了。回首往事,漫天黑影撲壓而來。逃不開,因為我根本連一步都走不動。于是,索性發起瘋來,又是哭又是笑的,心口疼得幾乎要窒息了。仿佛回到了那個大雪天,我靜靜的躺在地上,手腳冰涼。一直等一直等,卻沒有一個人來救自己。好冷……恰在此時,一雙手朝自己伸了過來,急急的喊:"袁兄……""我不是!"咬了咬牙,拼命搖頭。若能重新選過的話,我情愿自己不是什么袁府的大少爺,而只是那個小小的圓圓,站在窄窄的巷子口,一下一下的踢著毽子……片刻之后,那雙手的主人輕輕嘆了口氣,柔聲說:"圓圓,抓緊我的手。"只這一句話,冰雪盡銷。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中午了。聽說我病了整整一夜,也因此連累陸信整夜不睡的陪著。心下很是歉然,原本是想照顧人的,結果,反而讓人家照顧了。陸信昨日摔在地上時,還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今天卻已經能下床走動了。他甚至去了趟廚房,替我端了碗白粥回來,雖然動作仍是慢吞吞的,但,總算是比我厲害了些。我覺得身體好了許多,所以干脆坐了起來,倚在床頭,一邊喝粥一邊同他說話。陸信一直堅持自己是武林人士,會些功夫,可說起話來卻是文縐縐的,倒更像個書生。我也不過是稍微隱瞞了一下病情,他便旁征博引,搬出一大堆道理來教訓我。分明是在生氣了,那聲音卻仍是柔柔軟軟的,面上半分惱意也無,叫人聽著聽著,便不由自主的走了神。待他全部說完了,我才發現自己只聽清了開頭幾句,于是只得連說幾次"抱歉",敷衍了過去。碗里的粥快見底的時候,焚琴也推門而入了。她一見我和陸信坐在床邊,立刻就大喊了起來:"你們兩個,病的病,傷的傷,拜托別再給我添麻煩了好不好?""少爺!"手一揮,指著我的臉,怒道:"你病得這么重,還爬起來做什么?馬上給我躺回去!"說著,鳳眼一瞪,雙手往腰間一叉,竟是霸氣十足。我只覺心頭一跳,連忙拉過被子,乖乖睡了下去。"還有你!陸公子。"焚琴一轉身,又對著陸信罵了起來,"昨日才跌了一下,今天就到處亂跑,你也不怕傷口裂開?快點回床上躺著,不許亂動!""???可是在下……"焚琴狠狠瞪他一眼,挑眉問道:"怎么?還要奴婢踹你上去不成?"陸信呆了呆,俊顏微紅。隔了許久,方才苦笑著答:"不勞姑娘費心。"一邊說,一面又慢悠悠的上了床,在我身側躺了下來。"這還差不多。"焚琴點了點頭,面色稍霽,"你們兩個好好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