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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掉寶寶的腳還不知道開口反對。 余秋被這姑娘看得芒刺在背,趕緊強調:“好好擦洗,盡量減少感染發生的可能?!?/br> 其實這是句空話,寶寶的小腳都掉下來了,再塞回頭的話怎么可能不感染。 余秋頭痛地看著小接生員急救箱里頭的全部家當,抗生素的數量少的可憐,種類也少,只有青霉素、鏈霉素跟土霉素,什么頭孢之類的統統想都不要想。 鏈霉素與土霉素都是孕婦跟哺乳期婦女禁用藥品,看來只能用青霉素了。 小接生員得令,趕緊勤勤懇懇地擦洗起桂枝的腿腳跟上肢。 一盆水很快變黑,在沒有任何肥皂的情況下都能洗成這樣,可見這大肚子的身體該積攢了多少陳年老垢。 涉及到孩子,幾乎天底下所有的母親都有驚人的忍耐力,包括忍受眼下這令人聞風喪膽的劇痛。 余秋看了眼產包,突然間反應過來:“產鉗呢?把產鉗包也準備好?!?/br> 寶寶都是頭大身子小,到時候身體出來了,頭卡在洞口,那麻煩可大了。 拿產鉗夾住寶寶的腦袋帶一把,是在眼下不能開刀環境下迫不得已的最佳選擇。 小接生員滿臉茫然:“啥鉗子?” 余秋心里頭咯噔一下,心中草泥馬呼嘯奔騰。 她的導師良心就不會痛嗎?當初她在產房學接生的時候,動不動就討罵。 年近花甲的老太太中氣十足,一口一個當年村里的接生員胎頭吸引器跟產鉗用的有多溜。結果醫學發展四十年,現在的博士除了抄著手在邊上看大肚子自己生之外,就只會拉人上手術臺剖腹產了。 可憐她年幼無知,嚇得瑟瑟發抖,愣是連下班都不敢回宿舍,二十四小時泡在產房。 碰上有情況不好生的大肚子,即便三更半夜她都會從值班室爬起來,搶著上臺學接生。 跟她有些曖昧小萌芽的小哥哥們就是這樣變成純友誼的。誰能受得了永遠約不到人啊。 呵呵,整個科室四十歲以下的醫生,哪個也沒她產鉗用的溜。 現在導師倒是送副產鉗到她面前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林巧稚是產科大拿,協和醫院第一位中國籍婦產科主任,一生未婚育,接生無數孩子,有萬嬰之母之稱。 ☆、穿越也躲不過 余秋咬牙切齒,輕輕活動了下自己已經快僵硬的脖子。她的頸椎病估計都要犯了。 聽診器被帶動了,胎心音從她耳中消失。 年輕的產科大夫心里頭咯噔了一下,頓覺不妙。 越怕什么來什么,大肚子一陣強烈持久的宮.縮之后,余秋感覺自己手上滿是濕熱,跟泡進溫泉里頭一樣。 不好,破水了。 她手碰到的圓圓的條索狀的東西是什么?那是連接胎盤跟胎兒的臍帶! 余秋渾身一個激靈,汗毛孔齊齊豎起來。 她顧不得再堵住胎臀,她必須得盡快讓寶寶生下來。否則一旦臍帶被下降的寶寶身體壓住斷了血流,小家伙很快就會沒命。 “產包打開?!庇嗲锍谅暦愿?,“利.多卡.因兩支,準備好腎上腺素?!?/br> 她換了副手套,迅速消毒鋪單,然后抽取利多.卡因打在桂枝的左側會蔭上做局部阻滯麻醉。 一剪刀側切下去,幾乎是鮮血從切口涌出的同時,寶寶的兩條腿就下來了。 余秋趕緊用布巾包住孩子。 緊接著,產婦又是一陣宮.縮,足以撕開人身體的巨大力道推著孩子的屁.股也下來了。 是個小姑娘。 待看清孩子的外蔭,余秋懸著的心松了一半。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確有其事,反正她自己跟同事還有老師們的經驗都是小丫頭生命力頑強些。 同樣的情況,小男娃夠嗆了,小姑娘卻能安然無恙。似乎在延續生命這件事上,女性天生就頑強。 余秋小心翼翼地包著孩子的身體,輕輕順著產力進行逆時針旋轉,幫助小家伙降下上肢,然后再順時針旋轉,娩出了寶寶的肩膀。 終于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余秋抬眼吩咐站在邊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小接生員:“往下按胎頭?!?/br> 小接生員戰戰兢兢,趕緊伸出手?;艔堉?,她的位置并沒有找準,寶寶遲遲下不來。 余秋不得不將手伸進產道,摳著孩子的嘴巴,把人給拽下來。 當年她導師招她的時候,就頗為認真地夸獎她有雙天生干產科醫生的小手。 可惜這小手并不能點石成金,她抱著軟踏踏的小姑娘就覺得不妙。 昏黃的煤油燈下,小家伙的臉色蒼白,四肢軟軟的,根本就不動彈。 即使余秋摩挲她的背部,又拍她的腳底想方設法給她刺激,她還是毫無反應。 命運就像是再跟自己開玩笑,即使穿到了2019年,她仍舊躲不過孩子生下來重度窒息的命運。 那個從mama肚子里拿出來,躺在保溫臺上一動不動的孩子的臉又浮現在余秋的腦海中。 監護儀尖銳的警報聲,護士焦急地催促聲,家屬拍打手術室門的哭喊聲,反復交織在一起,凝聚成把尖銳的矬子,狠狠捅向余秋的太陽xue。 她眼前發黑,她幾乎要暈倒,可是她不敢倒下。 醫生在手術臺上倒下了,病人怎么辦? 余秋趕緊聽寶寶的心跳,等聽到那微弱又緩慢的咚咚聲之后,她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子,開始給孩子做心肺復蘇。 沒有氧氣面罩,沒有新生兒保溫臺,也沒有新生兒科醫生接手。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暴雨猛烈地抽打著窗戶,發出砰砰的聲響,仿佛死神在敲門。那雪白的閃電,是死神高高舉起的鐮刀。 他獰笑著,輕蔑地看著試圖從他手上搶回生命的人,那慘白的牙齒,似乎在嘲笑人類的自不量力。 余秋抬起頭,人工呼吸過后是胸外按壓。 小寶寶不同于大人,不能上手掌根去壓,只能依靠兩只大拇指的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整個屋子里頭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就連哭泣的兄弟倆都不敢出聲,好像生怕招來了黑白無常。 外間孩子父親不明所以,一直在喊著問:“大夫,我老婆跟孩子還好啊?!?/br> 余秋根本沒空搭理他。她額頭上沁出了豆粒大的汗珠,連鼻尖上都是汗。她的兩只拇指發僵,感覺要抽筋了一樣。 可是她不敢抽筋。 在醫院里頭她有同事幫忙接手,在這里,她只有她自己。 她手上是一條稚嫩的小生命。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輪搶救結束,余秋松開不由自主顫抖的大拇指,再度聽小家伙的心跳。 旁邊的小接生員總算機靈了些,趕緊過來拍了下孩子的腳底。 那小丫頭終于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