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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弦竟無言以對。很快就到了鐘弦的公寓樓下。鄧憶在公寓的地下停車場里找個位置停了車。“對不起?!辩娤艺f。“為什么無原無故地道歉?”鄧憶先下了車。拎起后車座上裝藥的袋子。鐘弦打開自己一側的車門,下了車,和鄧憶一前一后走到地下停車場的電梯那兒,鄧憶卻在這時轉回身將車鑰匙和袋子遞給鐘弦。“你干嘛?”鐘弦并不接。“我還有事?!编噾浾f。他依舊沒什么表情。將鑰匙和袋子塞進鐘弦手中?!澳阕约耗苷疹欁约?,是吧?!?/br>鐘弦反而生氣了:“我死不了?!?/br>鄧憶點下了頭,轉身向地下停車場的出口走去。但鐘弦不能忍受就這樣結束。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能沒有用了?!暗纫幌??!彼仡^望著鄧憶的背影,后者停住了腳步,卻沒回頭。“為什么?”鐘弦問。“什么為什么?”鄧憶不回頭地說。“我們早上還好好的!有人來了,我不能放開手嗎?你是為這個嗎?”“當然不是。你放手是對的。你早該放開?!?/br>“你在說反話!”“你怎么會這么想?你的老板來的正是時候,還沒讓你看清你自己嗎?”“我不明白。你說清楚。你不是也怕別人誤會!”鄧憶緩緩轉身,但只轉了一半?!啊瓕?,我怕。你也怕,那么,這還是正確的事嗎?我承認我也被自己早上的舉動嚇到了,幸好……你放了手?!?/br>“我……”鐘弦不知該怎么挽救局面,沒有一本營銷書上教他怎么應對這種局面。鄧憶沉默了一會兒轉回身,說:“你誤會了,我不是因為這個……對,你轉眼就能那么鎮靜,換上另一副面孔,一點痕跡也看不出。而我,做不到,整個早會我都無法集中精神聽別人講什么……”“我的鎮靜是練出來的。我是生意人?!?/br>“好。不錯的理由……”鄧憶停頓了好一會兒,搖搖頭笑了,“我們在爭執什么?為一件子虛烏有的事?你是出色的公關高手,你習慣了四處揮散你的曖昧。你也收放自如。但別把我引到你那條不純粹的路上。我們只是朋友?!彼f完,走了。鐘弦反而平靜了。他望著對方走遠的背影,就好像看著冰窟窿上方冬天青白的太陽。他轉過身。鄧憶說的沒錯。他不純粹。他其實也說不清他想要什么。但那確實并不純粹。而對方恰能保持純粹。和他完全不同。這種巨大反差,可能正是吸引他的原因。鐘弦將喉嚨里的苦澀滋味努力咽下去,按下電梯按鈕。然后,在一個人的電梯間里,他發現自己的眼里并非沒有痕跡,他明明有了眼淚。澳門61耳朵后面還能摸到耳洞存在的手感,沿著耳廓的邊緣自上而下共有三個。事隔多年,那些耳洞在皮膚邊緣留下的凹點,還和最初沒有什么區別。少年時期的他曾在這些耳洞上掛上黑色珠子耳釘,那個時候他是校園樂隊的主唱。標新立異是他的必修課。有些事情他已經忘的差不多了。他也很久沒有摸過他的吉它了。它就像一條混濁而古怪的液體絲帶,以一條細長的龍卷風般的姿態,懸掛在他的記憶上空。可,一切,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了。現在摸著這些耳洞,他方才有些明白。過去,以這樣的方式,在他身上留下永遠跟隨著的印跡。成了曾經存在過某些事物的證明。想擦也擦不去。他的生命曾熱火朝天,光彩照人。所以,他想,不能再讓別的人、別的事留下擦不去的印跡。他只能向前看,將所有事都丟在時間的背后。他還將繼續打拼。雖然依舊不停地認識新的人、新的客戶,新的項目。不知道為何,他覺得世界是如此狹小密封,他只是在自己的籠子中。曾有過短暫的機會,他可以打開他世界的門,奔向另一種可能,讓他的世界和另一個人的融合成一個新領地。也許那里不只充滿著金錢的渴望,還有別的,例如人性最初的生命力與色彩。但這個機會,轉眼即逝。他現在只能努力不留下印跡,不讓它在每一夜變成傷口。他有過這樣的經驗了。當他企圖放出真實的自己,得到的都是挫敗。偽裝的情感,卻能做到圓滿周到,也能讓別人愉快,盡而讓自己收獲頗豐。也許世界的本來面目就是如此。真心只是上帝懲罰人的手段。這樣的想法,讓他舒服些。日子過的飛快,什么都可以忘記。何況是一件……子虛烏有的事。如那個人所說。62“你有在聽嗎?”大科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上午的陽光在他背后,偌大的辦公室被夏末晨光印的亮堂堂,這間新辦公室的四周掛著白色百頁,百頁后面是厚重的玻璃幕墻,整個房間看起來像是一朵飄在天堂上的云彩。鐘弦陷在他深棕色辦公桌后的黑色大班椅里仿佛要睡著了。“你出院后,怎么反而像油盡燈枯了似的?!贝罂普f。他們剛剛開過周例會。鐘弦聽著那些匯報,一言不發。“設計總監在給你制造麻煩?!贝罂普f,“而營銷總監又喧賓奪主?!币婄娤乙琅f沒反應,他的語速加快,“服了你。你得收拾下他們。游戲打到一半不能通關多沒勁?!?/br>鐘弦緩緩睜開眼睛,“說的對?!?/br>“你有什么計劃?”“游戲……游戲的心態是最好的?!?/br>“你是說這個?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沒打算?!?/br>“你,你的斗志呢?”大科眉毛上挑,一雙小眼睛透露著不解,“自從那個莫名其妙的案子和那個莫名其妙的警察……這件事怎么就過不去了呢?”鐘弦拿起杯子喝水。他出院已有半月,大科經常含沙射影地提起鄧憶。讓他想忽略都忽略不掉。“到底是哪里讓你不放心?案子不是都結束了嗎?你還惦記什么?!?/br>鐘弦放下杯子,笑瞇瞇地看向大科?!澳氵€真是了解我。我的心思都逃不過你的眼睛?!?/br>大科頓了下說:“這么久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你連那種方法都用上了,除了高總……高總給你兩千萬的訂單,那個警察又能有什么價值。你想從那個警察身上得到什么?”鐘弦緩緩地說?!坝行┑胤讲粚?。我就是找不出不對勁在哪里?!?/br>大科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等著鐘弦往下說。鐘弦的目光垂到桌面上,他就要說出什么的時候,忽然傳來兩聲敲門聲,玻璃門隨及被推開,有著一頭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