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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了吧。一個無聊的早會而已?!辩娤逸p聲說。鄧憶吃驚不小。好像沒聽清似地問:“你說什么?”鐘弦沒有重復。垂著頭。鄧憶說:“你這樣子,好像我家的貓。我每次出門它都耍無賴。不過,它是只母貓……”“滾蛋!”“好吧?!编噾浾娴臏蕚湟吡??!昂煤眯菹??!迸牧伺溺娤业募绨?。鐘弦一臉不爽。“怎么了?”鄧憶猶豫了一下,坐到床上攬住鐘弦的肩膀,搖了搖他?!翱梢粤税?。母貓?!?/br>鐘弦抓住鄧憶的胳膊,順勢抱住了他。“你是孩子嗎?哄過了,松手吧。呃,要多久?喂……你在想什么?”“你現在又在想什么?”“我想的……和你想的大概不一樣?!?/br>“你怎么想,我就怎么想?!辩娤艺f。他將鼻子貼到鄧憶的脖子上,真的像只貓似的嗅。“……別這樣……”鄧憶有點慌了。“你有想法了?”“我們這樣……好像都瘋了?!?/br>鐘弦心中一陣得意。不但沒松手,反而抱的更緊。“別這么用力……你手上還有針?!编噾浱嵝阉??!昂冒?。我不走了?!?/br>房門在這時打開了。鐘弦抬起頭瞥了一眼,立即松開了手并將鄧憶推開。對著來客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為這個下意識的反應后悔不已,并為此付出了一些代價。門口站著大科,像被雷劈似的目瞪口呆。大科身后站著不明所以的洪總。純粹59一個人的奮斗史,可以講到天荒地老。講到上午的吊瓶全部掛完。鐘弦面帶真誠的微笑,雙目保持著炯炯有神的狀態,望著洪總的嘴巴,他的新老板正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艱辛的奮斗史。洪總忽然來看望鐘弦。鐘弦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一定是大科沒法再說明他為什么第三天還是沒有去公司的原因,一定是大科只好說他是陪甲方喝酒喝到住院。洪總做為老板怎么能不來看望一下。鐘弦知道,這件事其實是他做的不對。他應該早就給洪總一個理由說明情況。他不知自己何時對工作這件事這么不在意。洪總不過問他的行蹤,恰是想表達給他的絕對信任。這對于一個新合作的老板來講,是多么難以做到的胸懷。“不是有御用的助理嗎?”洪總哈哈笑著,指著大科對鐘弦說,“你這個助理看起來身強體健,讓他擋酒啊。你何必賠上自己?!?/br>“甲方那個高總,只愿意和鐘總單獨對飲。我沒法參與。不然絕不會讓他倒下?!贝罂圃谝贿吪阈?。鄧憶早已悄然離開。在鐘弦松開手推開他的時候。鐘弦始終保持著真摯的微笑,他早已知道如何讓自己的心情不寫在臉上。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客套話。“他們喝的酒不好。那個高總也酒精中毒了?!贝罂普f。鐘弦在洪總關切的目光下,帶著歉意說:“我下午就能出院了。明天上午會去公司。我們可以談一下我對公司的思路,研究第三季度幾個項目的圍攻策略。有兩個項目已經沒問題,可以把我們的天花系統用在樣板房中……”鐘弦深知老板們喜歡聽什么,但其實他心中沒有熱情。他的上一個老板李總,已經耗盡了他的所有信任。他知道他不該把這種不良經驗,帶到下一個老板身上。不管他是否有天份,他必竟還年輕,閱歷有限,這些可以做他長輩的老板們的伎倆,他總要在嘗過后,才知道厲害。“先好好休息?!焙榭偯媛缎老?,關切地說,“身體重要?!?/br>鐘弦保持著感激式的微笑。他多么希望他能真的感動。三年前,他被李總三顧茅廬似的挖到這個行業,當初,李總對他的好,可比他的父母,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關懷,滲透在他生活的各個方面,那種征服人心的本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自信,時到今日,鐘弦依然對此佩服不已。能成為一個企業的老板,那些從貧寒出身、而后平步青云的人,并非只靠運氣,總有些過人之處。而這些過人之處,往往在于征服人心的本事上。能征服十個人,可以創立一個小公司,能征服一百個人,可以成為一個企業主,能征服萬千人,可以成為一個集團帝國。鐘弦默默地惦量著自己在哪一個層次上。多年前,他一直盤算著自己應該把人生的目標設定在哪里。他一直認為這些所謂夢想對他很重要。可他為什么越來越提不起神。他能感覺到他的心里出現了一個大洞。他能從洞口看到里面脆弱不堪的自己,那樣的自己無力支撐起他設想的人生。他需要一個支柱。他沒法繞過這一關,讓自己強大。他想抓住一個人,把他塞進自己的‘洞’里,成為那根填充內心空虛的支柱。他知道這是不對的,他不能抓住任何人。他只應孤身上路,追尋最后的答案。60鄧憶在傍晚時還是來了。鐘弦打完最后一個吊瓶時,鄧憶也辦完了出院手續。鐘弦換上了鄧憶帶來的衣服——黑色T恤和牛仔褲。“不送我回去嗎?”鐘弦將自己的車鑰匙遞給鄧憶。住院期間,鄧憶已將鐘弦的車子從那個冷清的路邊開到了醫院的停車場。“幫幫忙。我不想開車?!辩娤逸p聲說。其實是他覺得自己連開車的力氣都沒有。住院三天,他的頭痛減輕,但體力卻沒有恢復。他沒有對醫生講,因為他不想繼續住院。鄧憶盯著車鑰匙,沒有立即接?!澳愕呐笥涯?不來嗎?”“有你不就行了?”鐘弦說。他想提起神再說點緩解氣氛的話。鄧憶瞥了他一眼,那是不冷不熱的一眼,接過車鑰匙。“早上的人,是我的老板?!辩娤以诨爻痰穆飞?,想盡力不著痕跡地解釋一下。“我給你造成麻煩了?”鄧憶說。“怎么會?”鐘弦笑了笑,他發現他其實解釋不了。“那就好。你已經很及時地推開我。你那么聰明當然可以很好地解釋過去?!编噾浧降卣f。沒有任何語氣?!盎蛘?,開一個玩笑,博大家一樂?!?/br>“你在生氣嗎?”“生氣?你怎么總認為我在生氣?!编噾浲访嬲f。“你下午五點才來醫院,似乎都不想再來了?!?/br>“我很忙的。要工作?!?/br>“還以為你早上不會走……”鄧憶的語氣依舊平淡,緩慢?!澳悴挥X得你的要求很奇怪?讓我請假……再說,別人來看你,你不會無聊了,我還有必要留下給你解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