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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回來養的?!?/br>仝則蹲下身逗弄那傻耗子,一人一鼠著實相看兩相厭,他摸摸那須子預備示好,視線略微偏轉,驀地瞧見籠子邊上有個淡褐色的小顆粒。他清理過田鼠糞便,知道不大像。好奇地捏起來,那顆粒干透了,不過芝麻大小,聞一下,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之前聞過,很像是裴謹那副藥里的氣味。難道是藥丸掉下來的渣滓?裴謹原先喝的是湯藥,后來公務一忙時常不按頓,于是便改成了丸藥,好方便隨身攜帶,可這東西怎么會掉在這兒,吃藥能吃到把藥渣灑落到耗子窩里嗎?仝則腦子里閃過了一個不明所以的猜測,莫非裴謹沒吃那藥?回頭看看,裴謹似乎無知無覺,手里兀自玩著一把沒沾水的鵝毛筆。想著其人久治不愈的眼疾,遮遮掩掩不肯透露的心思,仝則禁不住猜測裴謹到底在想什么,籌謀什么?一時間心頭疑云密布。想要試探兩句,裴謹卻沒給他這個機會。不多時便有豐平的親信前來,和裴謹關起門在書房密談了好幾個時辰,等談完天色已晚了。這夜子時,窗外突然風聲大作,長蛇般的閃電一道道劃過,拍門聲卻先于雷聲響徹了院落,仝則匆匆去開門,迎進來一臉凝重的老錢。他帶來一個既在意想中,又在預料外的消息,漢陽軍民抗議朝廷租售鐵路管理權給洋人,昨夜已攻占了漢陽軍工廠,一路席卷武昌、漢口,打出的口號則是脫離大燕,獨立自治。第124章之所以說在意想中,是因為裴謹曾經透露過,這樣的局勢遲早不可避免。一年多光景,他看似下野,被“流放”至關外小城,其實不過是?;庶h和舊勢力在做最后一記掙扎。不僅如此,裴謹還預測過事發地點——兩湖地區一馬當先,換句話說,最有可能率先發生起義的便是中部核心區域。河北山東靠近京畿,條件上不太允許,兩江流域一向又最富庶,可人一旦有錢難免會多生顧慮,造反或者說革命總歸是有風險,在乎身家性命的人絕不肯輕易涉險。西北邊塞倒是既有心又有力,但影響太有限,本來就窮的叮當響,鬧獨立又能如何?還不是要靠內地接濟,朝廷未必多在乎,早晚也能騰出手收拾利索。中部地區則不同,地理位置重要,一旦將長江水運截斷,勢必造成極其嚴重的影響。洞庭流域有地有人,自古就是魚米之鄉,可以在經濟上和中央暫時抗衡,其后慢慢蠶食,擴大影響是指日可待的事。最重要是漢陽有當今最先進的軍工廠,裴謹在那里布局,也自有其戰略意義。所以現在兩湖掀起革命浪潮,內閣那些人再想要屁股坐得穩,可就有些困難了。而說到預料外,卻是連裴謹都沒算出會這么快,起義的將領陸漢藻是裴謹舊部,亦是他的死忠之一。大約沒收斂住爆脾氣,迅速和所謂同盟組織聯手策劃了炮擊總督府,迅雷不及掩耳的活捉了兩湖現任總督。大半夜的,被吵醒一時再難入睡,外頭雷聲隆隆,雨水沿著屋檐不斷的往下流淌,屋子里倒是很安靜,老錢來去匆匆,目下只剩仝則和裴謹了,后者靠著枕頭,閉目養神似的不吭聲。仝則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遞給他一杯茶,順帶打破沉默,“陸將軍是你的人,出了事,京都那幫人免不了要來sao擾你,既然不是你授意的,那么下一步他們弄清楚方向,沒準還會指望你出山平定所謂的叛亂?!?/br>裴謹揉著眉心,不疼不癢的說了聲會,“但不會那么快,他們得掂量清楚,不到搞不定不會來找我?!?/br>他說完睜開眼,接下去道,“老陸在兩湖軍中威望極高,下頭很多人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又坐鎮漢陽四五年,對當地政商民生都很熟悉,沒有十足把握不會輕易動手?!?/br>“獨立不過是口號,喊出來嚇唬人罷了,倒是接下來兩廣也有可能會跟著響應,”仝則問,“朝廷近期會火速派兵平亂么?”裴謹微微一哂,“也得有兵可派,鐵定能打勝仗的人屈指可數,這屈指可數里面還有不少是反對皇帝和現任內閣的。陸漢藻很快會再提要求,必定是改組內閣,實行君主立憲。京里的人不到最后關節,總還是要掙扎一下,可惜沒有兵權可爭,只能依靠制衡各方勢力了?!?/br>仝則聞言蹙眉,“那太太和孝哥兒的安全……”裴謹抬眼看了看他,一瞬間目光極為清亮,“我不會兩次都栽在同一個坑里?!?/br>說完這句,他眼睛微微瞇了下,終于露出了一點疲態——仝則在方才那茶里放了安神藥,為的就是能讓他好好睡上一覺,這會兒藥效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如裴謹所料,第二天醒來一切如常。邊遠小城,消息并不靈通,普通百姓沒有承恩侯的耳報神,完全不清楚幾千公里以外的地方正在發生一場攪動時局,甚至很可能改寫歷史的事件,依舊按部就班的生活著。至于朝中那些人,大多還在忙于糾結博弈,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提出起復裴謹。于是裴侯也樂得繼續做他的事,只是豐平等遼東諸將風聞消息,陸陸續續來寧安探問他的意思,弄得他比之前更忙了,經常一整天見不著人影。好不容易逮著他,卻是在書房和李明修談事,仝則進去時,赫然見李明修面帶愁容,兩個人呈相顧無言狀。半晌,李明修放下幾封信函,嘆口氣道,“如今關內郵政都切斷了,往關外來的信函也都嚴加勘查,這是豐將軍截下來的。太太給我的信里說,這些日子總有人在府門外晃悠,只要出門,車后頭就有尾巴,看得比之前更緊了?!?/br>裴謹手里正掰著藥丸,眉間的惆悵顯然是源于這顆苦了吧唧的小玩意,和遠在京都被人監視的至親沒多大關系。“知道了,”他點點頭,“你夫人和姑娘,這會兒在哪呢?我記得好像聽你說過,有點想不起來了?!?/br>李明修怔了怔,皺眉道,“要不,還是讓她們上來伺候太太吧,好歹就個伴。要不是我那姑娘臨產,我也不該把她們打發回鄉下的?!?/br>裴謹擺擺手,“都走了,還搭進去干嘛?這么著挺好,安排的不錯。那個,我今天的藥真沒吃過么?”仝則心想又裝傻,吃了你還掰什么勁的,可李明修卻是神情一凜,特別正色的回答,“沒有,這是今天中午那一顆?!?/br>話音一頓,他再度關切的開口,“又過了幾個月了,感覺到底怎么樣???”裴謹唔了一聲,答非所問似的淡淡道,“困,可一挨枕頭又睡不著。你昨天不是說要聯系梵先生,有信么?”李明修聽得瞪了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