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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給坑了嘛。各方就此事或上疏,或見報大造輿論,迄今為止,內閣連個屁都沒放呢?!?/br>裴謹聽著,把茶杯子往仝則跟前一送,“好處都收了,當然不吭聲。我那都堆了有兩天的邸報,前陣子兩湖都督府興辦了新報,比朝報內容更新更快,等會回去給我好好念念?!?/br>合著他是來交代任務的,仝則才要說好,就聽身后傳來一聲怯怯的“先生”,只見一個小少年跑過來,正是當日和他有過短暫師生緣分的小石頭。這孩子長高了,神情憨頭憨腦,之前招生來報名,看見仝則自是激動的了不得。仝則心里有譜,現在很多事還沒擺在明面上,當時就吩咐了石頭,以后只稱呼他張先生就好。小石頭是來請假的,他有些嚅囁道,“我家里現放著兩畝地,別人家壯勞力都去廠房了,有活干還有薪資報酬,家里人手少,壯丁一個沒有,地里麥子沒人收不成,所以想跟先生請兩天假?!?/br>“農忙時節應該放假?!迸嶂斦驹谝贿?,儼然一副指點江山的閑人派頭。只聽閑人接著道,“關外地廣人稀,像是家里有田產忙不過來的就該給假,包括廠子里也一樣,有不愿意歇的再酌情補償工酬?!?/br>仝則想想說好,見石頭一臉懵懂的打量裴謹,不覺摸了摸他的頭,“去吧,等忙完再回來上課,有不懂的就直接來問我,下課之后我再給你補?!?/br>“還像從前那會似的?”石頭一高興忘了仝則囑咐的話,帶出幌子道,“仝先生真好,我奶奶說了,什么時候你有空,一定去家里吃餃子?!?/br>仝則先是驚了一下,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沒法再收回了,隨即心里一動,這樣也好,且看看裴某人還能怎么個裝法。仝則現在對相認這事,并不存在特別的執著,兩個人不過是沒有最親密的那一步,日常生活卻是在一起的,些許小事點點滴滴,反而比從前更多了份自然親近,至于偶爾露出的身份疑云,倒成了他猜測裴謹會如何反應的一類小游戲。裴謹扭頭做東張西望狀,眼神往天邊飄了飄,恰好兩個小孩追逐著跑過他身邊,吵吵鬧鬧間,他便順理成章的來了個什么都沒聽見。老錢在旁邊看得有點無語,直和仝則面面相覷了一眼,心說李管家這一手“偷梁換柱”玩的可有點糟心,這是要瞞到哪一天呢,越瞞越沒法再拆穿,而要說侯爺的心事,實在是有些讓人搞不明白。仝則對此沒多大所謂,傍晚放學回去,見裴謹剛沐浴過,披散著頭發坐在書房,緞面似的烏發被仝則修剪成齊肩長,洗過之后格外順滑,散發著清爽的皂角香。聽見動靜,裴謹朝他招了招手,“您受累念報,先潤潤喉嚨?!?/br>一面推過來一個提籃,里頭放著猶帶水珠的新鮮黃瓜、番茄,一看就知道又是哪個他的民間崇拜者強塞進府里來的。“味兒不錯,”裴謹道,“旱黃瓜清香,還有點發甜?!?/br>但凡是個吃食帶點甜,他總能覺得不錯,仝則笑了下,此時挨近了細看,他忽然覺得裴謹臉色有點發白,嘴唇的顏色也顯得慘淡。這些日子白天各有各忙,晚上時間又有限,仝則覺得自己是疏忽了,這會兒認認真真凝視一番,更確認裴謹是瘦了,兩頰都微微有些凹陷。本來還覺得忙起來挺好,現在又不禁質疑忙這些都是為什么,那些當權的人依舊在位子上撈好處,他裴謹就是把自己鞠躬盡瘁到形銷骨立又有幾個人叫好?裴謹等了半天,沒見他動黃瓜,也沒見他拿起報紙,便伸指頭敲了敲桌子,“等什么呢,還要沐浴凈手焚香嗎?”仝則緩了緩神,若無其事道,“晚飯吃什么了,最近好像有點見瘦?!?/br>“苦夏,吃不大動?!碧岬斤?,裴謹胃里的不適感隱隱發作,不動聲色吞口茶壓下去,才又說,“我一到夏天就瘦,你沒發現么?”仝則知道他不肯說真話,半嘲弄半自嘲的道,“我才和三爺過第一個夏天,不清楚?!鳖D了頓問,“三爺要聽新報還是朝廷那老三樣?”“新報吧,你正好學著點,回頭咱們也辦個地方報紙?!迸嶂敽鋈灰活D,又翻出來一封信函,“對了,這還有封信,你先幫我念念?!?/br>仝則接過來展開,聽裴謹又道,“寫信的人是我帶過的兵,人現在京都,一手爛字不太能入眼,你將就著看吧?!?/br>順著這話往落款看,仝則頓時眼皮一跳,那寫信的,卻原來是游恒。游參將的字不算特別丑,一筆一畫很是工整,就是太過刻板,看著有點像幼兒體,用詞也極盡簡單。這是一封匯報家常的信。內容涉及的是裴家近況,仝則知道游恒是被留下照看薛氏和裴熠,那二位在京都一切安好。至于大爺裴詮,游恒則只字未提。其后話鋒一轉,說到薛氏想為他籌辦婚事,被他大義凜然的謝辭了,原因有二,裴謹還沒回歸京都,另一個則是缺少兩位主婚人。仝則一時老懷大慰,心說游恒還記得主婚人是兩個而非一個,難得游參將眼里除卻裴謹和仝敏,終于也有了第三個人!念到這兒,他眉峰下意識挑了幾挑,連自己都沒留意唇角帶著點含笑的味道。裴謹也笑了,“革命不成何以為家?越來越能扯了,我看他能忍到什么時候,唔,不過人家姑娘還年輕呢,等到時候抱了兒子,我就寫個“老來得子”的橫幅給他送去?!?/br>消遣完再笑看仝則,這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那信也是故意拿給他看的,仝則心里自然都明白。拋開真正的身份不提,仝敏是在他這個世界僅存的親人了,給過他關愛,待他以真誠。而游恒則是兄弟,苦也好樂也好,彼此相伴著走過一段漫漫長路。這兩個人能有結果也是他的心愿,裴謹替他安排的不錯,真要說到主婚人,裴謹其實比他更有資格。正想著,忽聽角落里那只田鼠“吱”地叫了一嗓子,仝則驀地記起還有這么個東西,又到點該喂它吃食了。起身去找籠子,因為裴謹對田鼠兄弟特別厚愛,是以專門找了只極大的籠子,里面鋪上松軟干土,營造出田園野趣,可惜鼠兄撒不動野——吃得太好,眼看趴窩在那兒,慵懶得很不像話。“餓一頓吧,太胖了?!辟趧t嘆道。裴謹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胖么?我早上摸著覺得還好啊?!?/br>仝則懷疑他感官系統也出了毛病,搖頭道,“胖還在其次,是太懶,你看這兩步路,爬得跟四肢不協調似的。昨天給了他一顆松子,他好像忘了怎么嗑,抓了半天愣沒處下嘴,照這么養下去,這耗子早晚得廢?!?/br>裴謹若有所思道,“今早放它出來,好像是有點笨得不會跳了。我原先是看它長得機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