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4
:“先對招!”不得了了,從沒見他有這么興奮的時候。喜歡是一回事,精不精通又是另一回事,劍法修行不是單憑多么喜歡就夠了的。“這個……我方才并不曾讓你,只是早上粥吃多了兩碗,手腳不太便利?!标懗克嵝阉?,“現下我緩過勁來了,出劍可能要快些,你需得專心才能應付。走到哪里有不明白的也可叫停,直接問我。欲修劍法精進絕不可急于求成,得先把眼前的每一招、每一步鉆研透徹,將來才可舉一反三。切不可心存僥幸,不可投機取巧,不可自欺欺人,不可敷衍了事,否則于你于我都是浪費光陰,不如卷被而眠?!?/br>“是,我記著了,不負韶華?!鄙郾币衍S躍欲試,“陸兄,請出劍!”不負韶華,邵北這詞用得倒是很恰當。陸晨霜到了拔劍時還在想,他應當也是會這么個詞的,可怎么一張口就說了個俗不可耐的“卷被而眠”呢。這一相比,高下立判,他敗下陣來。第33章幽州外,驛道旁,一間二層飯館南門大開,伙計笑迎八方來客,趕路、會友的人們多聚于此。男人們行酒劃拳、吆五喝六,觥籌交錯間,一名高大的男子無聲而入,跨過門檻,旋進了一陣微涼的秋風。他向掌柜要了一盤饃、兩個桌桌可見的簡單小菜,隨后坐到了廳堂的靠墻一桌,背對著眾人。這人手里拿了件東西放在桌上,用層層雜布裹著,不露一絲邊角,看起來多半是劍,但又比尋常的劍既寬且長,一看就知其主人也不會是個好相與的主兒。窺探新鮮的人們紛紛收回了視線,繼續和同席推杯換盞,佯裝不曾放肆打量過人家。小菜和饃很快上桌,那人摘下帷帽,對上菜的伙計低聲道了一句:“多謝?!?/br>這條驛道上最像樣的館子當數眼前這家了,說它是客如云來日日盈門也不為過。在這兒打雜的伙計什么樣的貴人都見過,但男人摘下帷帽的一瞬間,他卻還是忍不住驚為天人,多看了好幾眼,將兩個小盤子在桌上擺了又擺,磨蹭著不愿離開。伙計獻殷勤道:“這位大哥,您要往哪兒去?用不用我幫著指指路?這方圓幾十里的地兒我都熟!”男人一點頭,致意:“多謝小哥,不必了?!?/br>他說話的語氣有些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勢,是個人都該聽出其中意味?;镉嫃那把哿σ菜愫?,可這會兒就是一心想與之多搭兩句話,哪怕回頭被掌柜罵他忘了本分也顧不得了。伙計又問道:“客官,您的馬換了嗎?咱們這兒的馬可壯實了,我給您挑個腳力好的?包管給您喂好料!”男人抬起頭道:“不用?!?/br>那雙眼睛與伙計對上了一瞬,看得已經年紀不小的伙計整個人怔在原地,像癡傻的小子一般,呆呆地“???”了一聲。他可以確信,這男人他此前從沒見過,但這雙眼睛卻叫他莫名覺得熟悉。仔細想想,那是兒時無憂無慮的日子里,他和伙伴們扎堆躺在村頭的草垛上望著天,數夏夜里的星星。他還記得那時的星星時隱時現,不知是誰掛上天去的,也不知是在朝誰眨眼,但凡是看到它的人怎么都看不夠。他能躺在干草上一直看到別人都回家、看到更深露重,他很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卻不能。那時的天幕就像眼前男人的眼睛,深邃而神秘,有他能看到的星星,但還有更多他看不到、看不懂的東西。后廚的張廚子有一把剁骨刀,那刀不管怎么刷怎么洗,怎么磨怎么拋,總是教人一靠近就聞到一股腥臊氣?;镉嬙鷱垙N說,你這刀就算磨沒了,這味兒興許還在。而男人放在桌上的劍則不同,上面的裹布雖粗糙,卻是干干凈凈的,像新在河邊浣洗晾干過,伙計站得極近也沒聞到一點兒打打殺殺留下的血腥氣,教人心生好感。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他又不騎馬,難道是個修仙的修士,飛著來的不成?伙計曾聽說書人說過,修仙者斬妖除魔不見血,只要隔著十幾丈遠就能一道光咻咻咻發過去,給妖怪身上穿個大窟窿。當時他聽著一邊覺得過癮,一邊心說假的假的,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人?到飯館來吃飯的人里拿劍提槍的不少,現在就在這堂中的也有,可個個都是氣焰囂張,恨不得一人占兩張桌子,誰看他們一眼,那些人都要兇神惡煞地回瞪回去,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有功夫在身。就這樣的人還斬妖除魔呢?看上去倒是他們自己更像人形的怪物!從前他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樣的場面,但看到這個人,伙計信了。他信了人也能飛天遁地,能一道光飛出去十幾丈遠,能救苦救難普度眾生,能飛升成神。他不敢再在男人眼前多加打擾,卷起腰上圍著的手巾,匆匆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油星兒:“哦哦,我明白了,那您慢用著,有需要的您再叫我!”男人應道:“好?!?/br>這名男子確實是個修士,從幽州來,此行要往無量仙山去。桌上的劍倘若拆了裹布應當也有不少人認得出來,正是名震天下的“流光”。那是幾天前的一個晚上,陸晨霜已睡下了,忽聽磨鞋底兒的小聲音在他門外響起。這動靜他聽過一次至今難忘,仿佛那人摩擦的不是地面,而是一腳底一腳底地都蹭在他心上,蹭得腳底上的灰啊土啊撲簌簌地落滿了他一顆心。從此再有誰從他心上走過,那腳印都能看得清清亮亮。院中幽靜,陸晨霜隔著窗喚了一聲:“邵北?!?/br>“陸兄?!?/br>門外果然有人,看來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錯覺。那人歉意道:“你睡下了么?”陸晨霜起身拿了一件長衫邊穿邊說:“嗯,等我一下?!?/br>“別,你睡下就別起來了。有一點小事,我就這么跟你說?!鄙郾闭驹谒扒?,月光投了一個模糊的側身剪影在窗紙上,像是皮影兒戲里的人物。這出戲只為他一人在這深夜上演,教人定要好好看看不可。陸晨霜望一眼銅鏡,那里映出的人穿戴不齊整,頭發也沒束,就這么出去見人實在是無禮。他放下衣裳道:“嗯,你說?!?/br>“又要叫你見笑了?!鄙郾钡?,“想來是我學藝不精吧,今日習陣,陣中卦象有些奇怪,我一想起就輾轉難眠,故來找你一敘。我師父曾與一妖戰于幽州,那妖邪的身子連帶妖丹都被我師父打得殘破不堪,是絕不可能復生的。當時師父將其骸骨封于地下,這么些年不成泥也要成灰了,可我竟算出它三日后將破土而出,仍是死著的?!?/br>陸晨霜道:“許是那處近日有人建宅翻地,所以被人挖出來了?!?/br>“是,我也這么想。只是這時機不早不晚,有些太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