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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拿劍的么?”陸晨霜一低頭:“……”這劍太輕了,他拿在手里沒有感覺,不自覺就只用了三指捏劍。他鬼使神差又自然而然地說了一句:“哦,沒有綁帶,不太趁手?!?/br>邵北臉上不知是熱的,曬的,還是什么,比方才更紅了一點兒,叫人看了總想起從樹上摘下的果子——是個人都想第一口先朝紅的那面咬下去。“好了,”陸晨霜收了心思,這回規規矩矩握好了劍,一臉正義凜然,“來了?!?/br>又十幾回合,陸晨霜的這一劍虛中有實,他判斷邵北再躲已來不及,離得還遠就收了劍勢。說好了對招,邵北不閃不躲,搞得好像是他爭強好勝似的,走到這兒再對下去就沒勁了。陸晨霜挽劍在后,蹙眉道:“你怎么不躲?”邵北也有說法:“我若躲那一劍,勢必要轉身?!?/br>單打獨斗時轉身露出背后空門乃是大忌,沒錯,但這不是比迎面挨一劍好得多么?陸晨霜欲和他講清這個道理,順帶講講如何臨陣權衡利弊。這樣的經驗之談他能說上許多天,又可以名正言順地在這兒延年益壽了。他的小算盤噼啪響著還沒打完,誰知邵北接著又說:“我若是轉身,就……就看不到你了?!?/br>第32章無量山派門生開始習練劍式,蕭蕭颯颯的劍聲自廣場陣陣傳來,聽上去遠不如之前化形的那一式整齊劃一,但再亂也不及陸晨霜此刻心里亂。他不知如何是好,挽劍而立,想說些什么,又覺自己長的這一張嘴形同虛設。一絲兩縷風過,吹涼了額上的燥熱,吹跑了這庭中的種種,只留下相望的兩個人。靜默片刻。“對了,陸兄?!鄙郾逼鹆艘粋€與先前相隔有十萬八千里的話頭,饒有興致地說道,“掌門師叔曾叮囑過,叫我時常盤點‘無器閣’,算起來我已有些日子沒去過了。今日正巧想起此事,不如你與我一道過去?無器閣以陣封器,無人值守,你去那兒也不會不自在?!?/br>陸晨霜困惑地看他。他不太明白,為何自己為了那三言兩語糾結得如陷泥潭,這人卻能轉眼便一臉若無其事,依舊明眸閃動,盈盈談笑,仿佛不曾有過那么一只蝴蝶在他們之間顫動著翅膀掀起驚濤駭浪。又或者有過,只是被這人一彈指就趕跑了,還要說一句:真是奇怪,真是巧了。陸晨霜一回兩回看不懂,見得多了也漸漸明白了:那只蝴蝶就是面前這個人拈來的。另外,有言道:“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彼槐貑栆仓?,李道無的交代里絕對沒有說叫這小子呼朋引伴地去“無器閣”。那名字一聽就是放法器的地方,恐怕外門弟子連從門口往里望一眼的機會都沒有,這豈是外人可以擅入的?邵北收起劍,整整衣服,在前引道:“陸兄,請?!?/br>陸晨霜未動,喊住他:“邵北?!?/br>“嗯?”水波刺繡在陸晨霜面前一晃而過,它的主人輕巧轉身,帶起了一陣細微清風,雖不足以讓這世間地覆天翻,但推開一扇紙窗已綽綽有余。邵北問:“陸兄,何事?”“我此來不是為了游樂,也不是為了賞寶,你若有難處,盡可向我道來?!标懗克言捥裘?,道,“論武大會初試在即,這些天我與你游湖,與你賞花,卻沒見你練劍,也未曾聽說你習陣。你預備如何通過初試?我需得提醒你一句,太白結界千年來被世人謂之‘險境’,不管你那位前輩主事再怎么說它祥云不散,最終踏得上那祥云的,也只有一人?!?/br>邵北似未料到他會提起這些,愣一愣,復又笑說:“這……白日喧囂,你也見到了,總有人來找我,我靜不下心來。正好你難得來一趟,我當然要奉陪到底。劍譜陣訣那些嘛,我晚上回房后也看過的?!?/br>“看過”和“練過”可差得太遠了,眼高手低、紙上談兵都是這么來的。更何況昆侖山中幾千冊書稿在玉虛冰心閣里放著,陸晨霜的那些小師弟們卻寧可追著師兄十八條街問一個記不太清的字,也不愿進去翻看一眼,由此可見叫人點一盞燈、面朝白紙黑字,枯枯索索地活活讀出個天地大道來是件多么窒礙難行的事情。邵北的“看過”,不知是不是淺讀兩頁,遇到難處便把書一丟蒙頭大睡?反正陸晨霜每日見他芙蓉面、桃花眼,春風拂面笑開顏,怎么看也不像是挑燈夜讀的主兒。他走近一步,低聲問:“那你最近可曾算過……?有何難處沒有?”未言明的部分,陸晨霜用一個心照不宣、你知我知的眼神代替了,沒說出口。邵北凝神細聽,冷不丁接到他那個眼色,吭哧笑了出來,趕緊抿唇攔住過分的笑意。他搖著頭道:“沒有了。這世間再沒有什么難的了?!?/br>陸晨霜兇巴巴地瞪他:“好好說話?!?/br>邵北半真半假地眨著眼嗔怪了一句:“陸兄這是強人所難。我此刻就是這么想的,你還叫我說什么?”陸晨霜滿心不信,依舊瞪著他,卻苦于沒本事鉆到他心里,看清他究竟一天天在想些什么,只好盯著那雙眼睛企圖看出一點兒破綻。但邵北坦然無懼地跟他對視了回來,叫陸晨霜越看越覺得他這笑不是客套,不是禮節,而是發于心止于口的真心實意。至于眼里露出的“破綻”,也不過是沒止住的情愫,像那雙手輕輕捏碎的羅盤一般,化作零星點點,隨風漫灑。陸晨霜松了口氣。這世間好像確如邵北所言,沒什么難的了。“就算一時太平,也不可掉以輕心?!标懗克?,“若覺得白日不靜心,晚上你靜下來了一定要細細察看,有何發現立即知會我。早也好,晚也好,不必拘禮?!?/br>邵北仍是笑:“好?!?/br>“你不愿叫別人知道這件事,我也答應了你不會說出去,但從我應下此事的那一刻起,這便不再是你一人的事,我亦有責任,要保證絕不能讓這些禍害影響到其他人分毫。倘若因你我之失而使別人遭了殃,我從今往后都會于心不安。所以,哪怕你拿不準、只是心有疑慮,也要及早與我明說?!闭f到這兒,陸晨霜一頓,考慮著要不要再追問他一句:你懂不懂“明說”是什么意思?邵北人模人樣地肅然點頭:“是。我明白?!?/br>小屁孩。陸晨霜心道,越是不明白的小屁孩才整天一口一個“我明白”,真的“明白”哪個不是血淚換出來的?“無器閣就在山中,內外層層把守,我看是丟不了東西的,你也不必總去瞧了?!彼?,“趁這會兒沒人來找你,你是先去習陣?還是先與我對招?”邵北目光一振,整個人也像是開了鋒的寶劍那般亮得灼人眼球,毫不猶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