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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沒有。他的手朝我們這里擺了一擺,大半個腦袋栽進了自己的床褥。有一些微弱的聲息從那里傳來。它與之前老國王穩固的聲線如此不同,不再屬于一個慣于睥睨、一切在控的的上位者,只似于任意一個臨死之人面對夢境時的模糊囈語。“對不起,”我聽到他含糊地說,“我太急切地渴望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對不起,對不起?!?/br>他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睜著,但視線已經渙散了。我在這樣的目光之中,仿佛也承接了同樣一份過于遲來的歉意,感到一陣酸苦。柯爾曼站在國王的臥室門口,王殿的守衛們陸續從他身邊走進去。“你在這里等我?!彼麑ξ艺f,“我去外面左側的草坪坐上十分鐘,然后我進來找你,我們就離開?!?/br>我等了他十五分鐘,走了出去,看到他還在草坪上抱膝坐著,頭頂的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我坐到他身邊,也不說話。“你知道嗎,”柯爾曼忽然低聲地開口,“國王的子女總是有跑得更遠的特權。我與杜靈.金——我的哥哥,大我五歲——從小便可以溜進各種各樣的議事中心旁聽,無論是國王的元老院,還是‘人民的魔法會’。其中元老院的體系傳統而呆板,我和杜靈.金就更喜歡朝魔法會跑去。杜靈非常聰明,他每每對我指出哪一個議員在撒謊,然后我們就嘲笑起他們意欲掩藏的宏圖里的漏洞,以及那些偽君子的真實面貌。“我從那時起就對滿口謊言的魔法士心生抵觸,認為他們畏畏縮縮、搬弄是非,只敢隔著半空動動口——這一點哪怕在我認清杜靈和蘭朵同樣是魔法士之后也沒有改觀。那也只是抵觸而已。但當我看到成年后的杜靈開始帶著他的魔法士身份往他曾經唾棄的魔法會里鉆,我看到他像那些政客一樣彬彬有禮地大放厥詞,當我甚至轉向總是用心偏頗的父親,企圖在他身上找到我童年記憶里那個揮著刀的鋒銳影子,卻聽到他無意從嘴邊走漏的‘暗殺’這個詞時——我變得更加偏激了。就像是有什么催著我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告訴我,我必須得做點什么來證明我是對的?!?/br>“我當然不能厭惡他們,當然,我誰也不恨——沒準是在恨我自己。因為我始終無法承認杜靈的正確:一個只會使刀的國王,根本無法治理好這個國家?!笨聽柭淖詈笠痪湓挼偷脦撞豢陕?,“而他替我擔了這個擔子?!?/br>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就連我們背后傳來的王殿的燈火,在樹陰的遮擋下也顯得不那么明亮了。我無法就柯爾曼的家事做出安慰,只能把手放到柯爾曼的背上。“歌倫度南的政治情況,”我說,“有那么糟糕嗎?”柯爾曼搖了搖頭。“你還記得一年級時西院教授長達三周的臨時抽調嗎?幾乎所有的魔法教授都離開了學院,有的甚至連代課都找得很倉促?!?/br>“我記得那一次?!蔽液鋈挥辛艘环N微妙的預感,不禁吞咽了一下。那正是我認識來代課的史密斯老先生的時候。“那是一場針對魔法師們的審查?!笨聽柭f。一塊漆黑的大幕仿佛在我眼前拉開了小小一角,露出背后充滿惡意的一只眼睛。“元老院和魔法會不再像十年前那樣相輔相成,它們幾乎割裂開來,各自為政,誰也說不清矛盾是因何擴大的。杜靈在里面尋找深層的原因。但在魔法會中,我們的人終究是少數?!笨聽柭f,“近年來的輿論導向里,刀者身份似乎總是與‘殺戮’跟‘進犯’掛鉤,不如魔法士帶來的‘和平’能穩定人心;以刀者為祖輩象征的王殿更是這變故里的首當其沖。我后來才知道,王殿推崇杜靈的魔法士形象也是帶著這個目的?!?/br>“所以說,你不希望蘭朵參與是出于這個原因?”“現在很多后輩的舉動已經能代表他們背后家族的態度了?!笨聽柭f,“我希望她可以有自己的選擇?!?/br>“我當然知道她的選擇會是什么?!蔽亦卣f?!澳阋仓赖??!?/br>遠方的鐘聲又響了起來,仿佛在同時送來了一陣風。我和他都在這并不寒冷的風中打了個激靈。“這個國家已經不如大多數人想象中安寧了?!笨聽柭鼘ξ艺f?!白甙?,天已經黑了,我們還來得及在明天天亮前趕回去?!?/br>☆、第三十二章在一路奔波之后,我回去好好地睡了一覺,疲倦得甚至沒有做任何夢。我大概只睡了幾個小時就醒了,醒的時候天色還沒到正午。這時候晚起其實沒什么關系了——霍夫塔司的最后一門課在昨天也宣告了結束,已經到了可以皆大歡喜、動身準備暑假的時候。我努力打起精神,將渾身上下收拾了一番,拖著步子來到了劇院門口。跟我想象中的空曠不同,劇院外的空地有不少人,大部分在歡聲笑語地走來走去,給一個柴和干草堆構成的篝火上添磚加瓦。有人拿著紙牌和甜味跳棋,有人捧來樂器和食物。“這里有什么活動嗎?”我叫住了一個臉生的人,“好像很熱鬧?!?/br>那人對我說:“是教授們的正式歡送會,今年合約到期的教授有不少——據說昨天不是都結課了么。你要加入嗎?五點開始,現在還早?!?/br>我婉謝了他,去掏兜里的鑰匙。劇院偌大的門在我身后被關了起來,于是外面的笑聲都聽不見了。我為租借劇院的事很早就填了申請,換來了今天一下午的使用權。從大門到舞臺的路很長,我沒有去點亮懸在廳中正上方的主燈,在黑暗里慢慢地走了下去。舞臺燈是提前調亮的,燈下放著一架鋼琴。我總以為,我并不知道該給卡拉揚什么——我只知道那些我曾經對他說出來的所有東西,都是不足以包涵的。他給了我那么多拯救、關懷與愛。他就像我在這世上的另一個影子,我們都能將彼此的心一覽無余。他只要提及短短一句隱語,我就能立刻明白他在代指什么;我只要把一頁做了標注的詩給他看,他就能立刻解出我的看法。我們一起針砭時弊、一起沖泡茶葉、一起讀書斗嘴、一起練刀、一起度過漫長而無聊的懶洋洋的下午。是的,哪怕他擁有那么多我所不知的秘密,哪怕我從未對他說起肖恩家的故事,這也沒有改變什么。所以我想,他應該有一場來源于我的、只屬于他的送別表演。離五點還有二十分鐘時,我的手指在琴鍵上輕輕地碾來碾去,用了很久才發現我在重復里面的慢板部分。離五點還有五分鐘時,我停了下來,在舞臺邊緣踱了一圈,遲來地覺得僅有鋼琴的臺面太過空曠。沒有任何飾品是我現在能趕去備來的。我想了想,在這個無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