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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是為尋進京告御狀之人,殿下卻不知道,若是你們去了,她疑心是地方上出了變故,未必會貿然露面?!?/br> 郡守只得應聲,又加派人手,叫好生顧看著這位儲君之夫婿。 燕瑯與小公子眼見齊家人匆忙追去,等待許久之后也不曾有異樣,便知自己二人暫時度過了那一關。 好容易挨到天亮,雨稍微小了些,小公子持刀護衛在洞口之前,忽的回頭去看她,出聲道:“殿下,我們是離開此地去尋駐軍,還是繼續留在這兒等待?” 燕瑯道:“這群人雖來勢洶洶,卻不像是有追蹤經驗的,怕不是沖咱們來的,現在我們沒有坐騎,只靠兩條腿還不知要走多久,若是被人發現,躲都來不及?!?/br> “且等等吧,”她微微一笑,道:“再過些時候,想必便會有人來尋咱們了?!?/br> 小公子見她微笑,不覺也跟著展露笑容,輕輕說了聲:“好?!庇謱佋诘厣系拇箅炱饋?,披在她肩上。 燕瑯昨夜雖也冒雨趕路,卻也沒淋到多少,反倒是他衣衫單薄,似乎是受了寒氣,此刻面上隱有青白,看起來不甚康健。 她搖搖頭,不容拒絕的將那大氅披在他肩上,神情擔憂道:“只是不知昨晚驛館之中發生了什么,霍郎又是否安好……” 小公子溫言寬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您別太擔心了?!?/br> 兩人在山洞中靜坐了大半個時辰,就聽外邊再度有馬蹄聲響起,唯恐是之前追蹤己方的那波人,便不曾貿然走出山洞。 這么又過了半刻鐘,燕瑯便聽見了霍潤的呼喊聲:“女君!女君可在此處?并州駐軍已至,諸事無恙!” 這聲音有些沙啞,但的確是屬于霍潤的,燕瑯聽得心頭一跳,忽覺心酸,站起身來,舉步走出山洞。 小公子隨從在后,揚聲道:“女君安好,霍郎勿憂!” 霍潤見齊家從懷吉郡一路追到并州,甚至不惜對抗驛館差役,便知道他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唯恐泄露皇太女身份,招致意外,便特意叮囑郡守,吩咐時便說是儀國公府的女郎出行,以女君稱呼便是。 他唯恐皇太女信不過別人,堅持要自己隨行,每到一處便出聲呼喚,走到此處時,嗓子已然啞了。 小公子出聲應答之時,霍潤幾乎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下意識扭頭去看,便見皇太女正含笑站在山坡之下,神情柔和的注視著自己。 霍潤怔了幾瞬,旋即喜笑顏開,匆忙間翻身下馬,僵硬的手掌險些沒抓住韁繩,踉蹌了幾步方才落到地上。 燕瑯知道他未曾習武,身體不似常人強健,也不等他下來,便撐住山坡上的幾棵矮樹,三兩下登了上去,人剛到路邊,便被霍潤擁住了。 “虧得殿下無恙,”霍潤聲音哽咽,似是感慨,似是歡欣:“否則臣要怎么辦才好呢!” 燕瑯察覺到他身體的輕顫,心下生憐,柔聲道:“這不是沒事了嗎?霍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你可別哭??!” 霍潤聽得失笑,卻道:“哭便哭了,誰生下來沒哭過幾聲?別人想取笑便取笑吧,眼見殿下平安無恙,我歡喜尚且來不及,哪有閑心去顧及這些細枝末節?!?/br> 都說是小別勝新婚,這夫妻倆分別一夜,驚了一場變故,較之此前更加親近起來,不約而同的握住對方手,察覺皆是一般冰冷之后,便齊齊笑了。 既是夫妻,霍潤也不拘謹,察覺到她手掌冰冷后順勢往上一摸,便覺她小臂也正泛涼,他目光順勢往后一掃,見小公子身披大氅,不禁面籠寒霜:“阮侍郎,危機之時我將殿下托付于你,你便是這樣顧看殿下的?!” 小公子聽得神情一凜,忙稱罪道:“是臣有罪,敬請主君責罰?!?/br> 燕瑯低聲解釋道:“大氅是我給他的,昨夜風雨大作,青元冷的臉都白了……” 霍潤卻不買賬,看她一眼,少見的疾言厲色道:“殿下覺得自己便沒有錯嗎?您是皇太女,是儲君,如果臣下的一時病痛可以凌駕在儲君之上,那昨夜臣為何要叫殿下先行?!” 燕瑯聽他聲音沙啞的厲害,臉色也不比小公子好看多少,不禁心下一酸,拉著他手,誠懇道:“是我錯了,你不要動氣?!?/br> “儲君是不會做錯的,錯的永遠是臣下,”霍潤道:“阮侍郎,你護從不力,杖三十,你可心服?” 小公子斂衣行禮道:“心服口服?!?/br> 霍潤行使的是儲君之夫的權力,燕瑯并不與他作對,待他說完,小公子也應聲之后,這才道:“昨夜之事究竟如何?” 霍潤出發前便叫人帶了暖爐,一路上仔細包裹著,現在仍是熱熱的,取了來遞給皇太女,一道上馬之后,又將昨夜她離開之后驛館中發生的事情慢慢講了。 燕瑯在山洞中枯坐一夜,連京城事變、禍及并州這樣的可能性都想到了,卻沒料到這竟是一場烏龍,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池魚。 她有些啼笑皆非,又問霍潤:“那個打算進京告御狀的少年呢?” “我把他留在驛館了,”霍潤道:“至于他所狀告之事是否為真,懷吉郡中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便要殿下自去查探了……” 燕瑯靜靜聽他說完,神情中不禁染上幾分傷惘:“我猜測他所說多半為真,倘若是誣告,齊家不會這樣氣急敗壞,更不會豁出一切,叫府兵帶人連夜追殺,到了并州境內也不肯罷手?!?/br> 她搖搖頭,憐惜道:“斬草便要除根,齊家都坐到這一步了,怎么可能留下他家人性命?此刻只怕已經兇多吉少?!?/br> 霍潤思及昨夜之變,心中仍有怒氣未消:“若非因此人貿然前往,殿下如何會遭這一難?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 后邊的話太不吉利,他未曾說出口。 霍潤向來是溫潤君子,極少會這般尖銳,燕瑯心知他是憂心自己,不僅不會見怪,心里反倒暖融融的,莞爾一笑之后,又勸慰道:“我現下平安無恙,便是最大的福氣了,至于那少年,他也有他的苦楚?!?/br> “至親被人所害,他帶著全家人的希望逃走,既要躲避齊家人的追殺,又要擔憂家中父母兄弟是否安好,也是個可憐人?!?/br> 霍潤原就不是兇戾之人,聽罷不禁一聲長嘆:“是臣太過……” 燕瑯笑著止住了他的話頭,將手里的暖爐塞到他手里,道:“關心則亂,我明白的?!?/br> 霍潤不肯接那暖爐:“殿下,您……” “拿著,”燕瑯道:“這是命令?!?/br> 霍潤道:“您還記得我為什么會責罰阮侍郎三十杖嗎?” 燕瑯聽得暗暗一嘆,放柔聲音,道:“我已經暖過來了,你拿著吧,別叫我擔心?!?/br> 霍潤不意她會這樣講,微微怔了一下,冷了將近一日的面頰便慢慢熱起來了。 輕輕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