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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動作。 幾人灌滿水囊,騎馬朝蘇丹古行去。 等幾人靠近,瑤英目光落到蘇丹古臉上,發現他那張猙獰的面孔上戴了張鬼臉面具。 出行在外,他那張臉確實得遮起來,不然太引人注目了。 不過他為什么要選鬼臉面具? 和他的臉比起來,這張面具更嚇人…… 瑤英有些走神,手上力道一松,坐騎忽地加快速度往前奔馳,塵沙飛揚。 眾人趕了幾天的路,精疲力竭,還沒反應過來,瑤英已經像離弦的箭一樣飛竄出去。 耳邊風聲呼呼,身后有緊張的呼喚聲傳來,瑤英心里一陣緊張,定定神,伏下|身體抱住馬背,挽緊韁繩,伸手輕拍馬脖子,安撫坐騎。 黑馬噴了幾個響鼻,速度慢了下來。 瑤英松口氣,慢慢坐起身,輕輕勒住韁繩。 一道清冷視線落在她身上。 瑤英抬起頭,心虛地瞥一眼蘇丹古,他玄色的袍擺上滿是沙土,正是自己的坐騎受驚沖過來時飛濺到他身上的。 白天這么熱,大家都換上白袍,他卻總是一身黑衣,不怕熱么? 瑤英不禁莞爾,笑著道:“攝政王別來無恙?” 蘇丹古沒做聲。 瑤英望著他那雙面具沒遮擋住的碧眸,道:“上次蒙攝政王搭救,還未當面致謝,攝政王的傷好了?” 少女語氣真誠,沒有一絲恐懼,嗓音嬌柔軟糯。 蘇丹古一語不發,驅馬上前半個馬身,朝瑤英伸出手。 瑤英怔住。 蘇丹古沒說話,彎腰俯身,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馬鐙絲繩,解開纏繞在一起的一串金葉。 夕暉映照下,馬背上有一道淺淺的劃傷痕跡。 瑤英反應過來:原來剛才坐騎是因為被金葉刺痛才受驚的。 她看著蘇丹古的側臉,覺得他臉上的鬼臉面具沒那么難看了,輕聲道:“多謝攝政王?!?/br> 蘇丹古眼眸低垂,放下理順的絲絡。 馬蹄噠噠響,緣覺幾人追了過來。 蘇丹古撥馬轉身,朝山坡下馳去,背影像凝聚了漫天夕光。 一行人默默地跟了上去。 ☆、冤家路窄 高昌位于絲綢之路中道, 四通八達,溝通四方, 往西可到達焉耆、龜茲、疏勒等地, 往東通往伊州,穿越八百里荒蕪的莫賀延磧, 就是玉門關,再往東,就是瓜州、沙州了。 眼下, 河西之地盡在北戎掌控之中,商路重重阻隔,高昌的貿易也隨之衰落。從前,這里有沿著綠洲而建的櫛比鱗次的客棧、驛館,有摩肩接踵、來自各個國度的商人, 有能歌善舞、胡旋促拍的歌女樂伎。如今, 商道上很難看到來往中原西域的駝隊, 大多數商隊都是從高昌、伊州等地出發,直接往西行。 天氣漸涼,正是商隊出行的時節。 為避開北戎的耳目, 瑤英一行人偽裝成販賣絲綢的商隊,幾輛大車滿滿當當裝滿貨物。這些貨物不僅能用來掩飾身份, 到了高昌以后, 貨物直接當地售賣,換來的金銀正好用來打點高昌的王公貴族。 老齊跟隨瑤英出行,他流落域外多年, 會說幾種胡語,消息靈通。 瑤英一路上向他詢問高昌絲綢織物、珠寶玉石等物的價格,他做過管事,樣樣都懂一點,回答得頭頭是道。 同行的蘇丹古沉默寡言,行蹤詭秘,似乎只負責警戒,其他的事都由緣覺照管。 瑤英覺得畢娑沒說錯,蘇丹古確實脾氣古怪,幾乎從來不和任何人交談,也從不取下他臉上那張面具。 近衛不敢打擾他,有什么事情需要稟報時都是直接告訴緣覺,再由緣覺轉告。 那只矯健的蒼鷹一直跟著他們,巨大的雙翅時不時從他們頭頂掠過,籠下暗影。 從王庭到高昌,西北高,東南低,他們先穿過一大片高低起伏、道路崎嶇難行的山丘,地勢漸漸平緩,沿著山麓走了幾天,前方出現一望無際的平原,戈壁、沙漠縱橫,大大小小的綠洲如星子般散落其中。 正如王庭侍者所說,才剛剛轉涼沒幾天,很快出現降雪的跡象,狂風肆虐,天氣陰沉,鉛云籠罩,行走于茫?;囊爸?,耳邊只有鬼哭狼嚎的凄厲風聲,天地之間一片蕭瑟荒蕪,唯有快到綠洲的時候才能偶爾看到其他駝隊的蹤影。 瑤英慶幸自己事先準備了厚實的皮襖,親兵也都按她的吩咐攜帶了冬衣。他們從中原而來,受不得嚴寒,每天一層層皮襖裹得像粽子一樣。 沒過幾天,氣溫驟降,狂風夾雜著雪粒子撲面而來,所有人都戴上了防風防雪的面罩,在風雪中艱難前行。 當一處專為商人提供住宿飯食的客舍出現在茫茫戈壁之中時,眾人忍不住歡呼出聲,拍馬疾行。 瑤英回頭看了一眼,蘇丹古落在隊伍最后面,一人一騎,身影孤絕。 這一路上他要么一個人在前方探路,要么無聲無息跟在隊伍最后面,同行十幾天,瑤英還沒和他說上話。 風中幾聲清唳,一只蒼鷹俯沖而下,圍著蘇丹古飛掠盤旋。 蘇丹古抬起胳膊,蒼鷹立刻落到他左臂上。 瑤英眉頭輕蹙,這些天她已經好幾次看到蒼鷹落在蘇丹古手臂上。 客舍建在沙州之中,十分簡陋,不過是幾間土胚房子罷了,好在打掃得很潔凈??蜕岬昙沂莻€褐發褐眼的胡人,聽到一陣馬蹄踏響,早就殷勤地迎了出來,見瑤英一行人所騎的馬都是良馬,愈發熱情,親自送上熱水熱湯。 店堂燒了火爐,爐膛紅通通的,眾人打發走店家,取下面罩,圍坐在火爐旁取暖,兩個近衛站在門邊守衛。 瑤英喝了碗熱湯,手腳暖和了些,環顧一圈。 蘇丹古不知道去哪里了。 除了緣覺以外,其他人都很怕他,只要他在場,最活潑好動的謝沖也不敢大聲說話。 他可能知道眾人怕他,總是一個人獨處。 瑤英問緣覺:“我這幾天看見一只蒼鷹,那是佛子的鷹吧?它為什么會跟著我們?” 緣覺一怔,笑答道:“王在閉關,這只蒼鷹跟著我們,若攝政王有要事向王稟報,可以由它傳遞訊息。只要訓練得好,鷹也能當斥候?!?/br> 瑤英點點頭,接著問:“鷹是佛子訓養的?” 海都阿陵的阿布就是他少年時親自捕捉養大的,在北戎,十幾歲的少年能夠馴養一只鷹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他很自負,總說阿布千里挑一,是神鷹。 緣覺說:“王小的時候幽居佛寺,這只鷹受傷跌落土崖,正好被王救了,王托人把它送回鷹巢……那些人不僅不送,還差點捏死這只鷹,王就把它留在身邊照顧,省下吃的喂養它,后來它就成了王的鷹?!?/br> 瑤英聽得唏噓不已。 曇摩羅伽出生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