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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舅舅。我被他騙了, 他根本沒借高利貸,是伙同那幾個人一起詐騙,這事我也才剛知道。早上他把電話打我媽這, 問你的情況, 我覺得他很可能要去找你, 報了警, 但警察只查到他們在黃山市。等著,我讓我邊上的警官跟你說?!?/br> 一名警察拿過電話:“喂, 程先生,我是張相縣刑警支隊的隊長。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程昶問:“你們還有多久到?” “半個小時之內?!?/br> 程昶看了下表, 現在已經快五點了, 半個小時以內就是五點半左右。 他道:“我沒事,主要這里還有一群孩子?!?/br> “最好讓孩子們提前下課, 先回家, 程先生和學校的老師也先走,我們這兒已經啟動了定位……” 警察話還沒說完,學校門口, 已然出現了幾個手臂有青龍紋身的大漢。 “來不及了?!背剃频?。 他想了想, 迅速又道, “我盡量拖時間,期間會把手機關靜音,開免提,你們那邊錄個音,收集犯罪證據,我這邊也錄音?!?/br> “行?!?/br> 老和尚看到大漢,走過去,像是問了句什么,那幾個人隨手就把他一搡。 他們四下一望,瞧見程昶,朝他走過來。 程昶已經把手機收進內兜了,他走過去,只聽當先一個穿著黑體恤,看著像老大的人道:“你就是廖老伯外甥女的男朋友?” 程昶不置可否,“怎么了?” “廖老伯前幾天打傷了哥一個兄弟,今早死了。你怎么說?出點喪葬費?” 程昶想到要拖時間,于是問:“怎么死的?” “得病死的,好像是什么,哦,傷口感染?!?/br> “你們之前不是說醫院開過受傷證明嗎?給我看看?!?/br> 黑體恤有點不耐煩,皺眉“嘖”了一聲,看了身后一個花襯衫一眼,花襯衫打開公文包,遞出一張驗傷單。 廖老伯跟這幾個人明明就是一伙的,這份驗傷單只說明了傷勢情況,并不算重,八成是這群惡徒在哪里斗毆所致。 程昶說:“他這個傷不至死?!?/br> “傷口感染?!?/br> “傷口感染后續不是該找醫院嗎?如果是破傷風,也可能是送醫不及,你們再查一查,看看死因到底是什么?!?/br> “死因是什么重要嗎?哥幾個只知道,哥兄弟被廖老伯打傷了,然后死了,就這么簡單?!?/br> “這里面涉及到一個責任分配問題?!背剃普f,“你們要賠償金,要喪葬費,我們不是不給,問題這個錢該由哪幾方出,怎么出,出多少,出過以后,后續事宜該怎么辦,精神損失費,安撫金,諸如此類的,都要有個說法?!?/br> 黑體恤呆了一下,差點沒被程昶繞暈。 他煩躁道:“少廢話,讓你給多少給多少!” 他忽然反應過來,眼中厲色忽起:“怎么著?你小子想拖時間,想找機會報警?”他幾步上前,伸手就想給程昶一個教訓。 老和尚見狀,連忙撲上來攔住,說:“別推別推,他有心臟病,起搏器剛移過位,不能摔跤,摔跤會出人命的!” 黑體恤聽了這話,與身后幾人對視一眼,慢慢收回手。 他上下打量程昶一眼,笑了:“你有心臟病啊,那就是沒多久可以活了。那還抓著這么多錢不放干什么?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br> 這時,二樓的教室里,忽然傳來郎朗的讀書聲—— “……質樸之中包的期待,把我小小的心融化了,以至不知黃昏的到來。落日的余暉染紅窗欞,院里那一墻的爬山虎,綠得沉郁,如同一片nongnong的湖水……” 黑體恤順勢朝教學樓一望,片刻,他眼中閃過一絲刁詐之色:“你們這兒,學生上課?” 程昶眉頭一凝。 “走,看看去?!焙隗w恤一招手,帶著身后幾人就往二樓走。 老和尚連忙上前攔,勸說:“孩子們還小,你們有什么事,等他們下課了再——” “起開!”花襯衫不耐煩,順手就把老和尚掀倒在地。 幾人上了二樓,一腳踹開教室的門,站在門口招呼:“小朋友們,你們好呀——” 教室里的小學生們都愣住了。 賀月南一看,覺得不對勁,問:“你們什么人?” 幾個彪形大漢壓根沒理他,黑體恤走到第一排第一桌,抽出學生手里的書一看:“哦,小朋友們正在上語文課呀?” 他笑著道:“小朋友們別怕,叔叔是好人,是過來做好事的?!?/br> 他調轉身,看向跟來教室門口的程昶,朝他抬了抬下巴:“怎么說?捐點?你看這些小孩子,多可憐呀,反正你有錢,隨便花點給他們買點好吃好穿的,怎么樣?” 程昶沉默不言。 這時,班里一個穿著灰布衣的小男孩兒忽然站起來說:“他們不是好人,他們是騙錢的壞蛋——” 花襯衣一聽這話,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揪著小男孩的衣領把他拎起來,森森道:“你剛說什么?你再說一次?” 小男孩兒被駭住,雙唇顫了顫,“哇”一聲哭起來。 賀月南走過去攔:“有什么別沖著孩子——” 然而話未說完,花襯衫松開小男孩兒,轉身對著賀月南就是一拳。 他出手極重,賀月南當面仰倒,一連撞開好幾張課桌,鼻腔頓時涌出鮮血,腦中嗡鳴不止,爬了半晌才爬起來。 他抹了一把鼻腔淌出的血,吃力地道:“孩子們,快跑……” 學生們反應過來,當下就要從后門逃,然而另一名彪形大漢反應靈敏,先一步過去攔住門,咧開嘴露出一個森冷的笑:“叔叔是好人,都不準跑?!?/br> 與此同時,賀月南又挨了一拳。 黑體恤吊兒郎當地在一張課桌上坐了,盯著聚在角落里的學生問:“老師是不是壞?是不是成天逼你們做作業?叔叔讓程老師給你們捐錢好不好?你們程老師多的是錢,有他捐錢給你們,你們以后就不用讀書啦?!?/br> 然而學生們聽了他這話,只是哭得更厲害。 方才還抑制住的微小啜泣漸漸變成嚎啕大哭,哭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心頭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