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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才好,天寒地凍不宜走動,萬一因你再受風寒,任誰也吃罪不起?!?/br> 月徊從炭火上抬起眼來,那面色因灼熱熏得桃花一般,“哥哥放心,我推辭了,也不知能不能讓皇上打消念頭。等明兒我再辭一回,就說我怕冷,不愿意出去,謝謝皇上好意?!?/br> 梁遇這才點頭,頓了頓問:“你能擬聲這事兒,后來提起過么?” 月徊笑道:“夸我來著,說怎么那么大本事呢,學得挺像?!毖粤T略一猶豫,怯怯望向他,“哥哥,我知道這不是好事兒,皇上會不會提防我將來假傳圣旨?” 梁遇愣了下,原來這孩子通透得很,他的左右兩難被她一語戳破,其實早在他向皇帝舉薦她時,她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他嘆了口氣,“所以你要讓皇上信任你,咱們終究人在矮檐下,有些時候不得不委曲求全。不過你的那手絕活兒,確實稀奇得很。你是單會學一類人呢,還是男女老少都能行?” 月徊搓著手說:“年輕男女學得像些,上了年紀的得琢磨琢磨?!?/br> 梁遇也是一時興起,試著問:“學我呢?能行么?” 月徊眨著那雙大眼睛,裝模作樣道:“那得琢磨琢磨?!?/br> 梁遇一愣,才發現自己被她繞進去了。 把梁掌印氣了個仰倒,月徊頓時大為得意,瞧他平時四平八穩的,原來也有發怔的時候。但他的聲音需要雕琢是實話,這種涼薄貴公子的味道很難學,不像皇帝還是少年音色,容易模仿。 她站起來掐腰吊嗓,架勢擺得很足,梁遇抱胸看著她,好奇她能學成什么樣。 結果她穩穩拿捏住了他的嗓子,“咱家有的是銀子,笑一個一錠,脫衣裳百兩……咱家問你,脫是不脫?”語氣惡狠狠的,說完齜牙,沖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06 00:00:00~2020-04-13 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 15 章 這是掌印大人喝花酒去了呀,那語氣聲調惟妙惟肖,茲要是沒看見臉,就算是他最貼身的下屬也分辨不出來。 梁遇驚詫之余又有些氣惱,板著臉叱了句胡鬧,“誰讓你挑這句說的,叫人聽見像什么話!” 月徊還是嬉皮笑臉,“您讓我學,又沒讓我說哪句,我愛說什么,您管得著嗎?!毖粤T話鋒一轉,又講起情義來,“我是想著呀,您怪寂寞的,給您找點兒樂子。我那天問了曹管事,問哥哥平時靠什么解悶吶,曹管事想了半天,說沒有,了不得就是看看經書,再抄抄經書。您說您和經文較勁有什么意思,您得看看外面?!彼f得眉飛色舞,在自己胸口拍了拍,“哥哥,我知道很多好玩兒的去處,等開了春,我帶您去逛逛。什剎海那片,到天兒暖和了有畫舫游湖,以前我和小四窮,只能趴在欄桿上瞧……里頭好多漂亮姑娘啊,梳著墮馬髻,敞著胸懷……”說到最后發現不大對勁兒,偷著覷覷他,忙住了口。 梁遇不由嘆氣,“你是為了看漂亮姑娘,才鼓動我去喝花酒的?”細想想,自己這么威嚴一個人,往常個個都怕他,誰知她回來了,胡天胡地什么都敢說。 月徊笑得訕訕,“我就是想跟著哥哥見世面,也給哥哥解悶兒?!?/br> 梁遇依舊不悅,“皇上那頭呢?你也是一頓天花亂墜,說那些喝花酒的事兒?” 月徊心虛起來,她沒法子告訴他,皇上真給她說動了,約好挑個晴朗日子出去長見識。 她支吾了聲,退回杌子上坐著,蹬了靴子把腳抱在懷里,東拉西扯著,“宮里小太監過得真不易,這鞋還是單的……哎喲,可凍壞我了?!?/br> 梁遇看她那模樣,再也不指望她有什么閨秀風范了。不過鞋是單的,這樁倒真是忘了,忙揚聲喚人送厚棉襪來,讓她加在靴子里頭。她收拾腳的時候,他不便看,轉過身去歸整案上題本,一面叮囑:“在我面前隨意些不要緊,在皇上跟前千萬留神,別什么話都說,也得知道凡事留三分的道理。還有你那條嗓子,我知道你有能耐,能耐該顯的時候顯,該藏的時候也得藏著。要是皇上再讓你學別人,記好切不可大包大攬,就是能也得說不能,因為會的越少,活得越長,知道么?” 月徊其實什么都明白,就算他不吩咐,她也不打算再在皇帝面前顯擺了?;实墼捓镌捦庖苍蚵犨^,問她會學哪些人,她笑著說:“我這嗓子學年輕爺們兒還行,學旁人可就不成了,要是天底下人我都能學,那不成神仙了!”也算藏拙吧。 心里明明都知道,但她有時候愿意悶著,不肯說出來。這些年在外頭漂泊,讓她知道裝傻充愣才能明哲保身,要不是番子消息靈通,打探出了她的這手絕活兒,她甚至連哥哥都想瞞著。 哥哥和小時候那陣兒,確實大不一樣了,經歷得太多,會忘了自己是誰。她轉過頭瞧,他背對著她,玉帶束出纖細的腰,下裳是云錦織成的,豎裥間有環身的膝襕,襯著那緞面,在燈下回旋出虛浮的銀芒。 這么美的人啊,真可惜了兒的。她撐著臉問他:“您這大官兒當的,高興嗎?” 梁遇手上微頓了下,他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最后發現高不高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著,進而掌握更大的權利,攪動起大鄴王朝的風云來。 他將手里的朱砂墨放進盒子,咔地一聲關上了盒蓋,垂著眼睫道:“人活于世,常被無量眾苦所迫,人生來就是受苦的。我不在乎活得高不高興,我只在乎活得好不好,自由自在三餐不繼,還快活么?既喘著氣兒,就該干點兒什么?!?/br> 月徊遲遲道:“我以前在碼頭上混,鹽商糧商們見了廠衛,活像見了太歲。他們罵那些緹騎和番子,也罵背后掌權的人,那時候我還沒認您,覺得他們罵得對,現在越想心里越不好受,原來他們罵的是您,我還跟他們一塊兒罵來著,真是罪過?!?/br> 梁遇回身一笑,“這世上有不挨罵的官兒么?辦了壞事百姓罵,辦了好事權貴罵。百姓罵至多耳根子發熱,權貴罵可是連腦袋都保不住,孰輕孰重,你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我知道你在琢磨什么,見了內閣咄咄相逼的陣仗,想讓哥哥卷些錢財辭官,上外頭逍遙快活去,是不是?” 月徊說是啊,“我想讓您從良,別再留在宮里了?!?/br> 她很機靈,但有時候用詞實在古怪,梁遇無奈道:“那不叫從良,窯子里的粉頭才從良呢,那叫致仕,叫退隱?!?/br> “管他叫什么,橫豎不做東廠提督了?!痹禄舶β晣@氣兒說,“其實我們罵錦衣衛,暗里也眼熱那些吃公糧的人,所以我想讓小四走那條道兒,挨罵也沒什么,不挨罵長不大嘛??晌仪埔娔?,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