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1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主角已拒收您的消息,并對您放了個屁、影帝的暗戀[娛樂圈]、炮灰總在逃生游戲當萬人迷[快穿]、權臣的艱辛路(科舉)、將軍的毛真好摸、路遠在南方、新歡舊愛、每個世界都被逼婚[快穿]、宇宙最高懸賞令、祝愿女裝大佬早日出道
女的福去過很多大城市,城市里隨意一排霓虹燈,甚至一座廣告燈牌都只會比這一排暈黃簡陋的河燈斑斕美麗一百倍。 可那不是她的年代, 那也不是她的城市。 她的年代是板板正正的劉胡蘭頭,是寬大肥厚的藍灰大褂, 是舊白色的勞保手套,最多一身紅色的布拉吉。那身柱子哥送她的,說是花了一個月津貼的, 艷艷的布拉吉,她只穿過一次就被收了起來, 因為她是寡婦。山村里, 寡婦穿得太艷, 總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的青春只有繁重的勞動, 日漸粗糙的手掌和曬紅發黑的皮膚,以及隨同這些附贈而來的市儈精刮。 仙女做不了養大四個孩子的寡婦。 當她終于可以歇一口氣, 有足夠的時間欣賞美麗的山河和城市時,她挺直的脊背早已打彎,她清澈俏麗的眼睛縮成了兩粒黑色的小扣子, 她光潔的皮膚和順滑的黑色長頭發跟柱子哥一樣,永遠留在了那張黑白的相片中。 她的美麗好像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就已經凋謝。 而現在,她穿著大紅曳地的長裙子,頭上簪著淺紫色的小菊花,左邊是微笑的柱子哥(?),右邊是小象一樣歡實的虎妹,用這雙流淌著活水的黑眼睛打開了對這個世界的新認識。 那邊黃衣裳紅綬帶的是兔兒爺,這里淡櫻色透橙光的是八個角的薄紗河燈,那兒還有個戴紫蝴蝶的小姑娘…… 她的眼睛不再因生出白翳而渾濁,她的靈魂不用被困在日漸老朽的身體里腐爛。這一刻,她,她找不到任何話來贊美生活給她的饋贈。 這是一座她從沒見過的城市,這所有的景致她都只在古畫里見過,而現在,它們卻落在她的眼睛里,活了過來。 但很快,吳桂花原諒了自己語言的貧乏,她也原諒了飄來的那句:“哎呀,你看那個女人,她可真丑?!?/br> 年輕小姑娘的無知刻薄,在這一刻聽上去也意外的可愛。 吳桂花沒戴帷帽,她知道這身大紅大紫俗得嚇人,尤其配著她這副紅里帶黃的尊榮,簡直是丑之集大成者,可她就是喜歡。她甚至也喜歡那兩個小姑娘指指點點地笑話自己,見她們走過去還回頭盯著自己竊笑,吳桂花對她們大方地點點頭,反而把那兩個小丫頭給看得臊住了。 吳桂花便微笑起來:看,姜還是老的辣吧! “jiejie,要吃?!被⒚煤鋈蛔ё∷氖滞?,將她拖到一個小攤前面。 這小攤上架著兩個油鍋,一個圓胖胖裹著芝麻,仿佛炸的是元宵,另一個面扯成細長條,手一抖,像呼啦圈一樣散開,好像炸的是馓子。 吳桂花站在攤子前邊,跟虎妹一樣,深深地吸一口氣:太香了,聞著這個味兒就叫人流口水的香! “老丈,這個怎么賣?” “蜜馓十文一個,芝麻團兒五文一個?!?/br> “一樣來五個!”吳桂花爽快地報出數目:她現在可是身懷七十多兩銀子巨款的人,十文五文的,對她而言已經是小錢了。 吃東西還不怕花錢是種什么樣的感受,吳桂花還沒來得及體驗,一錠碎銀便已扔在案臺上:“這一鍋我們都要了?!?/br> 吳桂花抬頭望去,見說這話的是個穿月白袍子,袍子下擺繡著仙鶴,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少年。這少年濃眉大眼,原本也是俊俏的小郎君一個,但那抬起下巴,讓人感覺這個人很難接近。 吳桂花看了看那人的衣裳:亮灑灑的,一看就很貴。 她去過宮里幾個大人物的跟前,也勉強學會了分辨衣裳料子:比如就跟前這個小家伙,他這身衣裳擱到她上一世,怎么看怎么像印著仙鶴的窗簾布,說不定在這里就是哪里的織娘嘔心瀝血繡出來的絕版。 所以,她轉過頭去,決定等下一鍋再說。 這少年很敏感,看見她的動作,立刻跟她對視了一眼,頓時被辣得眼皮一跳,忽然眼神一定:“徐侍衛,你怎么在這?大哥呢?” “二弟,我在這?!睉康穆曇魪膶γ娴男【其亗鱽?。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坐在那酒鋪中,還點了一桌的小點。 吳桂花克制住強烈的好奇心,慢慢回頭:應卓還有個弟弟?他從來沒說過這事??! 那少年跟炸馓子的老伯交代一聲,笑著去跟應卓打招呼:“大哥你今天怎么到這來了?想不到啊,蕓豆糕,紅豆卷,還有四色蜜餞……大哥,你什么時候這么喜歡吃甜食了?” 應卓看了吳桂花一眼,微微對她搖頭。 吳桂花便明白,現在不是湊上去的時候,但應卓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弟弟讓她對他好奇到了極點。 正好,酒鋪外面是一個捏糖人的小攤子,吳桂花哄著虎妹,說給她捏個孫猴子(她前些日子為了讓她出鬼母娘娘這個泥潭,給她講了不少孫猴子),兩個人站到了攤子跟前。 虎妹歡天喜地,一會兒說要給孫猴子一個紅圍兜,一會兒又說要給孫猴子加頂大斗笠,可忙壞了她和捏糖人的小販。 吳桂花就站在一邊,偷聽那兩兄弟說話。 應卓便又望了她一眼,很是無奈的樣子。吳桂花厚著臉皮跟他笑了笑,應卓嘴角微微閃出個笑渦,笑問:“這話該我問你才是,今天中秋家宴,你不該同叔父在一起用膳嗎?” 原來這是堂兄弟兩個啊。吳桂花明白了。 窗簾布少年說:“本來是應該這樣,可是宴席剛開始沒多久,五弟說是吐了,父親便丟下我們去看五弟去了?!?/br> 應卓順勢關心了幾句窗簾布少年嘴里的“五弟”,吳桂花聽來,這少年的父親應該是個宗教極端份子,明明兒子病了該請醫生才是,偏偏說是請了個什么道士要給兒子看病,這不是胡鬧嗎? 少年也覺得胡鬧,他叫了一壺酒,給自己灌了一杯,道:“真不明白父親是怎么想的,五弟又不是四弟,偶然生一次病,也值得請仙師來為他稱骨,不怕太過折他福份了嗎?” 吳桂花:“……”你說啥! 應卓面上倒看不出什么,只道:“這話,你可不能隨便說出去?!?/br> 少年道:“我知道,你以為我傻嗎?我這不是看這是大哥你,才跟你抱怨兩句嗎?至于別人——” 他目光忽然一寒,左右掃視一圈,正要看到吳桂花的時候,虎妹突然叫了起來:“哇,jiejie,你看孫猴子是不是這樣的?” 小販的手上,一只穿杏黃衣裳,圍著虎皮裙的猴子正手搭涼棚,沖兩人做著鬼臉。 吳桂花頂著脊背心的寒意,煞有介事地點評:“你是不是忘了孫猴子還有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如意金箍棒啊?!眳枪鸹ㄗ髁藗€耍棍的動作,笑著拉虎妹半轉了個圈,避開了直面那個少年。 虎妹恍然大悟,又催著那小販趕緊給孫猴子做了個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