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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對他笑過。 所以連這樣一個虛幻的笑容都舍不得丟開。 * “他吃了嗎?” “吃了吃了吃了!” 江月年得意地一撩頭發:“天才第一步,江月年牌小套路。我覺得我不應該是個凡人,我應該生活在快樂星球?!?/br> 裴央央轉身笑著拍她腦袋:“得了吧!” 她正想再說什么,視線向后一瞟,忽然嘶了口冷氣,把聲音壓低三個度:“停停停,秦宴在我們后頭——就在你后面第五個?!?/br> 這會兒正值午餐時間,不少學生都在下課鈴打響后迅速沖去食堂打飯,江月年與裴央央一對狐朋狗友沒什么上進心,等慢悠悠晃到食堂,大部分學生已經打完了飯,隊伍只剩下零星幾個人。 她們已經夠晚了,沒想到秦宴還在更后頭。 聽說因為家境不好的緣故,他的午餐從來只有白米飯配一份青菜。江月年心里吐著小泡泡:現在正是發育期,吃那么一點真的沒關系嗎?更何況他晚上還有兼職耶。再往深處想,或許胃病也和這種飲食習慣有關,果然還是應該吃得健康一點吧? 阿統木打了個哈欠:【你又來了,冤大頭,想給他買吃的?】 “你看,秦宴同學總共幫了我兩回,給他送藥只是還了其中一份人情,我還欠著他一份恩呢?!?/br> 江月年在心里哼了聲,帶著有些惡劣的笑:“而且我樂意,你管不著?!?/br> 等終于輪到她,小姑娘認認真真把剩下的菜品打量一番。太油膩對腸胃不好,好吃的菜又大部分被打完,想來想去,聽見食堂阿姨叫了聲:“怎么了小姑娘?” 身后的學生在跺腳,大概是等得不耐煩。 她臉上一熱,匆忙說了三樣自己平時喜歡的食物,然后小心翼翼補充:“阿姨,這些菜我打兩份,一份裝在我的盤子里,另一份麻煩盛給站在我后面的第五個男生——穿長袖校服的那個?!?/br> 江月年把聲音刻意壓得很低,小臉板成一本正經的模樣:“不過您千萬別告訴他是我付了錢,等會兒不管他點了什么,您都把這些菜加給他,然后說……就說是盛錯了?!?/br> 阿姨細細看她一眼,又抬眸瞥向江月年身后的隊伍。秦宴身形高挑,在人群里極為扎眼,望見他的瞬間,阿姨神色了然地嘿嘿一笑,比了個OK的手勢。 阿姨真好!謝謝阿姨!給阿姨倒上一杯卡布奇諾! 擔心自己交頭接耳的動作被秦宴察覺,江月年沒再多加囑托,道了謝便接過餐盤轉身離開,與裴央央一起坐在距離打飯窗口最近的桌子上。 因為秦宴排在隊伍末尾,身后沒有其他人,她們又離窗口很近,所以能隱約聽見一些阿姨的聲音,也能清楚看見秦宴接過盛好的菜,帶了點困惑地微微僵住。 不等少年開口詢問,就聽見一道百轉千回的女高音,尾音拖得老長老長,每個字都滿帶著無窮無盡的悔恨:“哎——呀!” 江月年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一口氣差點沒噎過去,又聽阿姨繼續道:“我盛錯了!這要——怎么——辦——呢!” 夸張得像在唱京劇。 在這一刻,她不再是給學生盛錯菜的食堂阿姨,而是與魔族私奔的九天神女、敗光家產的豪門千金,在犯下彌天大錯后痛苦萬分、悔不當初,無顏面對江東父老鄉親。 這演技舍我其誰、傲視群雄,直逼奧斯卡最佳女演員,阿姨第二,沒人敢認領第一。 江月年驚呆,裴央央爆笑。 可偏偏窗口里的阿姨對自個兒演技沒有一丁點自知之明,說著又面露糾結地嘆息一聲,做賊心虛般朝四周望了望,語速快得像豌豆射手,突突突冒出來:“算了,趁沒被別人發現,這些干脆全部送給你??炷米甙?!” 這一下,又從虐心情感大戲搖身一變,成了諜戰劇里的地/下/黨接頭。 江月年看得目瞪口呆,明明自己并不是當事人,卻還是不自覺羞得紅了耳根。 她欲言又止,只得用一只手擋住臉頰,一邊沉默著低頭扒飯,一邊聽心里有個小人在蹦來蹦去地吶喊:阿姨,你演得太過分了阿姨! “本來吧,我是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的?!?/br> 這事兒本應該到此結束,沒想到阿姨末了又擠眉弄眼地補充一句:“但是之前排在你前面的女孩點了這些,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給記岔了——你看,就是離這兒不遠的那個?!?/br> 這句話音量很小,江月年并沒有聽見。 她正佯裝無所事事地吃飯,心里為自己的小伎倆暗自得意,沒想到那阿姨突然朝自己這邊一望,饒有深意地挑了挑眉。 一口飯堵在口中。 好像,不太妙的樣子。 果不其然,秦宴也在一秒鐘之后轉過身子,黑黝黝的視線筆直望過來,恰好與她四目相對。 江月年:…… 江月年:??? 糟糕。 糟糕糟糕糟糕。 他他他看過來了! 阿姨你看上去濃眉大眼,怎么居然是個二五仔!阿姨,還記得我們彼此的承諾嗎阿姨! 裴央央看得樂不可支,在一旁瞎起哄,裝作無辜的模樣脆生生喊:“你怎么一直盯著這邊看啊,秦宴同學?有事嗎?” 你們這群叛徒。 有內鬼,請求終止交易。 第8章 貓膩 秦宴一言不發地端著餐盤,劍眉微微擰起。 上高中后,他便執拗地離開孤兒院,獨自在外租了房子住下。普通小孩習以為常的生活費對他而言遙不可及,房租、學費、水電費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支出累積成沉重小山,惡狠狠壓在少年瘦削的脊背,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因此秦宴對口腹之欲并沒有太多追求,每天只求填飽肚子就萬事大吉。他早已習慣白花花的米飯與土豆絲或青菜兩兩搭配,今天卻不知怎地,盤子里被莫名其妙添上了另外幾道菜。 細長rou絲靜靜躺在餐盤中央,有淡淡的青椒香氣縈繞鼻尖,茄子被炒得入了味,散發出蔬菜與豆瓣醬混合的濃香。 這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嗅覺體驗,好像素凈白紙上忽然被抹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平添幾分暖意騰騰的煙火氣。 食堂阿姨說得晦澀又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