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愔愔順手拎起細長的梗,忽然想起一事,說:“對了,你那本我過兩天再還你?!?/br> “成,我不著急,就是……”亭亭忽然扭捏起來,“昨天忘記提醒你了,里面可能有一些比較露骨的情節?!?/br> 張愔愔原本低著頭往嘴里塞一顆車厘子,聽聞此言愣愣一抬頭,“嗯?” 亭亭被她凝視得一陣赧然,竊笑著問:“你看到哪了?” “有多露骨?” “這怎么描述呀?” “……” 亭亭裝模作樣了一番,又自己忍不住吐露:“開頭就蠻刺激的了?!闭f完只管自己羞澀掩面,激動半天發現旁邊的人沒反應,扭頭望過去,看見張愔愔面如死灰,已然靈魂出竅。 她擔憂地問:“愔愔姐,你沒事吧?” 張愔愔心有戚戚,啞著嗓子道:“……我很好?!?/br> 張愔愔在辦公室里憂郁了半日,一得空就會回想昨晚,陳司諾抽著煙翻著書,鎮定地接受禁忌領域的洗禮的模樣…… 她忍不住壞心眼地想,指不定人家已是深諳此道。 就這么過去幾日。 張愔愔接到通知,嚴家撤訴了。 林懌被放行那天,張愔愔和林家父母一塊兒去了看守所接他,林懌從里邊兒出來,迎著斜陽,少年的身影高挑,也顯得單薄。 細碎的劉海遮蓋住他的眼睫,薄唇抿直似笑非笑,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陰郁。 這不是一個19歲少年身上應該有的氣息。張愔愔想起當年的陳司諾,即便他渾身是刺,卻也掩蓋不了那股年少輕狂的朝氣。 晴時嘴角一抹輕盈的笑,陰時眉宇幾分冷雋之色。 林懌還沒過來,林母已經忍不住眼淚。 這段時間,林母差點把眼睛哭壞,這會兒眼淚一出來,眼睛鼻腔就酸得泛疼。 張愔愔想了想,給陳司諾撥了個電話,問:“嚴家那邊的道歉呢?” 陳司諾淡道:“我只負責處理官司,張律師的態度我已經轉達給了嚴家,至于委托人的意愿不在我的管轄范圍以內。再說了,你認為林懌會接受道歉?” 張愔愔沉默下來,心想搞得好像你比我還了解我的當事人一樣。她說:“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但道歉是一回事,當事人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br> 那一年,班里有個男同學一天到晚口無遮攔,某次他得罪了陳司諾,陳司諾逼著人道歉,那男同學無法,跟他說對不起。 陳司諾回了句:我不接受。 說完就走人。 那男同學七竅噴火,沖著陳司諾的背影連珠炮似的一通痛罵,罵他神經病。 陳司諾迅速折返,他長得高,力氣也大,黑著臉逼近時帶著一股壓迫感,把男同學推在墻上,居高臨下地說:“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但道歉是一回事,當事人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br> 還別說,當時陳司諾那陰沉沉的表情,還挺中二。 不過當年張愔愔也是少女情懷不經世,居然覺得這樣簡直帥爆了,在角落里偷偷看著,還暗戳戳迷戀了好久。 察覺他那邊要掛電話,張愔愔忙忙地又說:“那晚跟你提的事情,陳律師考慮得怎么樣?”說完怕他直接拒絕,她一刻不等就繼續道:“如果你方便的話,咱們面談吧?!?/br> 陳司諾略微一頓,應道:“好?!?/br> “順便,”張愔愔一時之間難以啟齒,“呃,那個……” “那本書是吧?”陳司諾打斷她的話。 “是?!睆垚謵中南腚y怪答應得這么干脆,看來沾這本書的光沾大發了。 “時間地點你安排,我現在有事,就這樣?!?/br> 張愔愔抬頭見林懌那邊林母的情緒平息了一些,她收起手機走過去,說:“林懌,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么多,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讓嚴家那邊給你一個道歉?!?/br> 林懌安靜片刻,扔下一句“你過來一下”就徑自走到十米開外的墻邊。張愔愔讓林父林母稍等,這才跟過去。 她見林懌腰桿挺得直,面沉似水的樣子,不禁問:“你怎么想?” 林懌說:“他們愿意道歉,也未必真心,這種空洞的形式我不需要。人一旦背離德性,要么不知悔改爛到底,要么哪天幡然醒悟,那務必要讓他們一直活在罪惡感當中。道個歉就想了事,要法律干什么?” 也是情理之中,以林懌的性格,嚴海真跟他道歉了,他反而更生氣,更不甘心。既然要爛那就爛到底,如果真心想悔改,那就認命地讓罪惡感折磨一輩子。 林懌不想聽道歉,因為這世上有太多人把道歉當做恕罪的工具,而非悔悟。 張愔愔默默地端詳了他半晌,說:“嚴海出院了?!?/br> 林懌領會她的言外之意,說:“放心,只要他不來招惹我,我就不會再做對自己不利的事?!?/br> “林懌,我千方百計把你弄出來,你不要辜負我一片心意?!睆垚謵终J真道:“以后你還有什么不方便讓父母知道的事,你可以找我,我一定盡力幫忙?!?/br> 林懌注視著她,沒搭腔。 張愔愔繼續道:“你有很長的路要走,你會越來越好,你有大好前程。到時候你意氣風發地站在那些人面前,對他們不屑一顧,這場戰你就贏了?!?/br> 雖然原本你可以毫無心理障礙的,奔向屬于你的大好前程, 林懌渾不在意地說:“你一個律師,除了幫人打官司以外還包辦成功學演講?你對你每一個當事人都這么愛多管閑事?” 張愔愔說:“我沒跟你開玩笑?!?/br> 林懌看著她,似乎有話,那一瞬間像是有千百個年頭流轉,又像是一個怔然,最后他只露出淡淡一笑:“我不會做傻事,我明年還得高考?!?/br> 張愔愔神清氣爽地回到律所,一進大門又看見歐陽堂被提溜出來當免費咨詢律師,而且還真有人過來咨詢。 她原以為這地處市中心的寫字樓,而且在二十幾層高的位置,沒人會千里迢迢跑來咨詢。 張愔愔湊到亭亭旁邊小聲問:“哪來這么多人?” 亭亭小聲回答:“這樓上樓下那么多家公司那么多個白領,有得是人?!?/br> 這些人咨詢的大部分和薪資掛鉤,什么“拖欠工資”,“無故降薪”,“周末加班不給加班費”,等等。 歐陽堂一臉深沉,精英架勢十足,“收集好證據,比如合同,沒合同的要帶上蓋有公司公章的文件,工資流水單什么的,再登陸全國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把你們公司的企業注冊信息打印出來。帶上這些東西,去當地勞動局申請勞動仲裁,那里的人會告訴你應該怎么做。下一個?!?/br> 張愔愔聽了半天,都是些平?,嵥榈氖?,甚至還有過來抱怨同事諂媚邀功的。為了律所的偉光正形象,歐陽堂也是耐著性子黑著臉逐個開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