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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環抱雙臂心有不滿,腳下亟亟拍著地面。“少爺!少爺!出大事了!您一定要幫幫我!”濮鑒被通寶這平地一聲吼生生嚇得歪了一下身子,只見他火急火燎地從遠處跑來,還沒站穩就將一盞竹籃塞到濮鑒鼻子底下。都說狗鼻子靈,濮鑒是婁金犬星君,自然也不例外,可即便是再香的桂花酥味兒,成翻成翻地涌入鼻中自然也不好受。“快拿開!快拿開,我的鼻子都熏得失靈了。本君讓你買桂花酥,誰讓你買個空籃子?”“少爺,您聞聞這個味道!”“桂花酥的味道,怎么了?”“還有呢!還有什么味道?”“還有?還有……兔子精的味道?!?/br>“少爺,您能順著這個味道找到她嗎?”“……”熙攘的大街上,通寶提著空籃子面色緊張地跟在濮鑒身后,腦袋上還頂著一個又紅又腫的大包。濮鑒則一邊趴在街道的正中央,一邊用鼻子貼近地面不停地嗅著,并且匍匐地向前快速移動著。直到嗅到了渡口邊的一排排竹籠子旁才斷了氣味,渡口邊擺放的一排排木頭籠子正被搬往一艘商船上,里面既豢養了稚兔野禽,也圈著猛獸虎豹。氣味太過混雜,濮鑒便嗅不到籃子上的氣味了。成排的籠蓋上細細密密地覆著扎成梱的木天蓼,這些販牲畜的客人倒也聰明,知道用木天蓼的枝葉來馴化兇殘的猛虎野獸。“喂,你抓了我的兔子?!卞цb毫不客氣,環著雙臂趾高氣昂地質問販牲畜的客人。小販賊眉鼠眼地瞥了一眼他,也不示弱地頂了一句:“咱抓的可是都是野地里跑得!”濮鑒蹙著劍眉輕嘖一聲,二話不說地揎拳擄袖伸手一把拽住小販的衣襟,輕而易舉將他提溜起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著他:“大爺我掏錢買!通寶,找!”販子一聽有人要翻動籠子,神色慌張立刻軟下臉面央凂道:“大爺饒命吶!小的只是個販牲畜的商人,做的小本生意,求大爺放條生路吶!”小販這么開口一喊冤,引來渡口來往的各路圍觀,加上濮鑒那一頭異于常人的銀發,更是引發了旁人的引論紛紛,在一片指指點點的嗡嗡聲中,濮鑒依然神態自若地提溜著小販,面不改色。趁著濮鑒束縛住小販之際,通寶迅速地翻騰起籠子。忽然,成排的竹籠子從最底下開始輕輕搖晃起來,傳出陣陣嗚咽聲。通寶旋即移開壓在上面的籠子,從細密的籠縫兒里瞧見幾位及笄的少女被捆著手腕腳踝困在籠子里。“媽呀!少爺!少爺!底下是些被捆著的女孩子!”“好你個喪盡天良的混蛋!本公子先前還愧疚恐怕誤傷了個老實人,想不到居然是販水客人!”濮鑒怒火中燒,一使力將他推甩到渡口的木板上。販水客人趴在地上連聲求饒,盡是一臉猥瑣到令人厭棄的模樣。通寶找到了滿載一箱白兔的籠子,掀開蓋子一只一只地提著兔子的耳朵找。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眼瞅著把所有的兔子都拎了個遍,也沒見哪只兔子只瞇眼不蹬腿的。“愣著干嘛?就是你手里的那只?!卞цb環著雙臂把下巴頦一揚示意他,帶著幾分炫耀之色,左耳上的赤玉耳飾也張揚似的閃耀著勝利的亮光。被拎著耳朵的白兔的四腳不停地撲騰著,通寶立刻傻了眼,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他……他怎么能是男孩子呢……”濮鑒環起雙臂,大搖大擺地在一片叫好聲中走到通寶身后,對準通寶的后腦勺就是一啪掌:“臭小子發什么愣?走啊,還要去溫祺那兒呢?!睙o意間瞄到了覆蓋在籠子上的木天蓼,他眼珠提溜一轉,狡詐地賊笑,順手拾了一把揣在通袖之中。第七章救下買桂花酥的小兔精之后,通寶失魂落魄地跟在濮鑒身后,毫無生氣地游走在青浩浩的長街上,嘴里兀自絮絮叨叨:“怎么會是男孩子呢……為什么會是男孩子呢……不可能的,我一定是看錯了……不對啊,他真的就是男孩子……”濮鑒走在前面,實在聽不下去了,忽然停住了腳步,通寶沒留意一跟頭撞了上來,哎呦一聲,摸摸鼻子一臉委屈地抬起頭。“我說通寶,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兔子精了吧?”濮鑒問得雖言簡意賅,但一針見血。“才、才沒有!他可是個男孩子!”通寶漲紅了臉辯白著,濮鑒一聽到倒不樂意,毫不避諱地坦誠:“男孩子怎么了?溫祺也是男的,我不也照樣喜歡?”“可是……可是……”通寶無話可說。濮鑒也不言語,只是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便打發他先回去。前院里,溫祺坐在青石圓凳上讀書已經讀了一個時辰左右,攤在青石圓桌上的詩稿翻了一厚踏,內容倒一點沒讀進去,隨手一揭又是一頁。古訓中曰“讀書有三到,謂心到、眼到、口到”,可除了嘴里偶爾念幾句,剩下“兩到”都被拋在腦后,耳朵里一直留意并捕捉著門外熟悉的聲響,最后索性掩卷起身。衣料窸窣摩擦的聲響和亂了拍子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濮鑒還未來得及叫門,忽然門扉大開,驚乍了在門沿兒邊覓食的麻雀呼啦啦地飛走,溫祺冷著一張臉出現在兩扇門之間:“一日之計在于晨,”見到姍姍來遲的門生,先生的臉色慢慢嚴厲起來,清俊的面上跟結了層冰似的:“這是小孩子都懂得道理?!?/br>“本君……啊不是,學生途中遇事耽擱,還望先生見諒?!?/br>屋內隔窗開盡大半,近乎與屋頂齊高的十錦槅子里擺放的一瓶水竹剛剛抽芽。濮鑒一掀袍落座在素椅上,隨手抽起桌上的一塊七尺見方的宣紙平鋪在臉上,但眼睛卻是睜開的,目光其實一直留在溫祺身上。“我明日要去墨香齋,所以……”溫祺知道他經常裝睡,只是不知道他裝睡是在偷偷盯著自己看。所以溫祺沒有抬頭直接發問,手中的狼毫筆尖停頓住了。“好,學生隔天再來?!卞цb猜到他要繼續說什么,便打斷他的話。“你要是想的話……可以一起來?!睖仂鲌坦P舔墨,淡然地接了他的話,手腕一提,提筆再書時,毛筆的筆尖又在宣紙上重新洇染出墨色的竹葉。“溫……啊不,先生這是接受我了!”濮鑒喜出望外之余差點從椅子上翻下來。溫祺不再做聲,任由他獨自一人在素椅上自顧自地陶醉。從濮鑒倒貼來的那日起,這般對學習根本心不在焉還插科打諢的樣子,他已經習慣了。提起筆勾畫的遠山圖,象之柔者,如鳥散萍開,柳舒花放,心緒不覺間隨著眼前這個人飄忽悠遠,何時開始習慣了他在一旁悉悉索索地制造出些小動靜,像是偷玩的孩子。細小的聲響非但沒有干擾思緒,反倒憑空給原本清冷的氣氛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