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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親自教的時候,他才勉勉強強配和著背幾句書。 “不去?!?/br> 顧辭淵懶散地往身后的山石上一靠,垂著頭,澄澈的眸子里閃著明亮的光,干凈得不染半分塵埃。 他不喜歡背那些枯燥又簡單的東西,明明看一遍就記住了,那些迂腐的教書先生總是一遍一遍地重復,著實惹人心煩。 他們在假山后逗留了會,看著時辰將近,兩人一前一后朝大殿走去。 不多時,遠處的假山后面晃出來兩道身影。 穿著艷紅色襦裙的少女對著身旁的淡雅女子奉承拍馬,搜腸刮肚地想著詞,變著花樣地夸,淡雅女子卻無動于衷,她的視線長久地追隨著唐時語的背影,柳眉微蹙。 紅衣少女被她突然蹙眉嚇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以為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閉了閉嘴,觀她臉色難看,小心翼翼道:“鄭jiejie,可有何不妥?” 被稱呼“鄭jiejie”的少女沒有理會,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倩影,才回過神,微微搖了搖頭,“我們走吧,宴會馬上要開始了?!?/br> 之后的詩會中,唐時語全程都充當一個木頭人,不會笑,不會作詩文,不會與其他貴女交際,唐祈沅幾次眼神示意她,讓她也參與進去,奈何她就是不聽,對大哥的暗示視若無睹。 詩會過半,一個身著散花云紋水煙裙的女子裊裊婷婷,緩步走到大殿中央,對著眾人微微福身,少女氣質淡然飄渺,風姿綽約,儀態萬千,高貴得像是天上的仙子。 她一出場,底下便開始有了零零碎碎的議論聲。等她開口作詩時,殿內漸漸安靜了下來。 少女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在她??诘哪且凰?,全場鴉雀無聲,但很快,叫好聲此起彼伏,整場詩會掀起了一波高潮。 唐時語靜默地坐在角落里,眸色暗沉得像是浸滿了墨汁以后的玉石,再無光亮,只余黑暗籠罩。她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著,杯中清酒險些灑了出來,蕩漾的水紋如她被攪亂的心。 鄭懷瑤啊,好久不見。 鄭首輔的嫡長女,鄭修昀的親meimei,她曾經最好的朋友,也是將她送上絕路的人。 上一世,唐時語在詩會上大放異彩,無意間奪了鄭懷瑤奉京城第一才女的稱號。她從未想過從那時起,鄭懷瑤便將這個疙瘩放在了心里,因為那是她們第一次相遇,而在詩會后,鄭懷瑤主動與她結交,后來成為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后來才知,只有她一廂情愿地以為兩人是密友。 在她失去雙目以后,曾在小破廟聽到了鄭懷瑤的聲音。那日昔日姐妹翻臉無情,鄭懷瑤像是忍耐了許久,終于將不滿全都發作了出來。 鄭懷瑤,即便你今生還未來得及做什么,我也要為上輩子的自己討個公道,不然她的重生便沒了意義。 本以為能夠淡然地面對曾經的仇人,而到了此時此刻,她才發覺自己終究是一個俗人,做不到完全的超然度日、無動于衷。 直到掌聲散去,唐時語也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像傻子一樣站起身,走到了萬眾矚目的那個位置。 她捏著酒杯的手指愈發用力,用力到手背上的經脈凸顯,用力到指節泛白,直到即將脫力、微微顫抖。 突然,一只溫暖寬厚的手輕而易舉地奪走了她的杯子,他拉著她的手向下,在眾人看不到的案幾下面,他收緊了手掌,將她扣于掌心。 “別傷著自己,不想喝便不喝?!彼麎旱土寺曇?,溫柔地說著。 少年炙熱澄澈的目光鎖定著她,她卻沒有與他對視。 唐時語順著鄭懷瑤的視線方向,果不其然看到了她上一世的未婚夫君。 很巧的,那個男人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唐時語看到了男子眼中的驚艷,隨后有一抹很復雜的情緒一閃而過。而她,眼中只有至極的冷漠,以及厭惡。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男人,鄭懷瑤陷入了瘋狂,唐家因此遭遇劫難。 手背突然傳來劇痛,她轉頭看去,顧辭淵正陰沉著臉,虎視眈眈地也望著那個方向。 “阿淵,痛?!?/br> 少年瞬間松了力道,抱歉地眨了眨眼,委屈巴巴道:“你別看那個人……” “哦?為何?” 顧辭淵壓制住想要殺人的沖動,朝她挨過去,手指輕輕扯著她的衣角,軟聲道:“你看我,他還沒我長得好看?!?/br> ☆、第 7 章 唐時語立刻笑了出來,真是孩子氣的話。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主位上那位尊貴的太子殿下,眸色暗了下去,被少年握在掌心的手指微微顫抖,他察覺到了她的恐懼,緩緩收緊,給她力量。 她不想正面與鄭家對上,昌寧侯府沒有與當朝首輔對抗的能力,更沒有能力與太子為敵。她不能將自己置于眾人的視線焦點中,不能激怒那個瘋子,不能讓侯府處于水深火熱的危險中。 后面的詩會如何她無心關注,果酒有些上頭,她忘了,自己不勝酒力。 顧辭淵在第三次扶正她身子以后,干脆偷偷將手臂置于她身后,借著旁邊柱子的遮擋,悄悄使力,支撐著她。 唐時語側頭看他,神情恍惚,媚眼含絲,她看到少年眼中的關懷,心臟怦怦跳個不停,索性卸了渾身的力道,身子往后傾斜,全部的重量都交付在他的手臂上。 他低低笑出了聲,少年音色沙啞迷人,她竟愈發昏沉了。 唐祈沅與一旁的友人論完詩文,轉回頭便看到自家meimei昏昏欲睡的模樣,不由得扶了扶額,他沒有看到二人背后的貓膩,對著坐姿挺拔規范卻雙目無光的顧辭淵道:“你陪她去花園里散散步吧,坐在這打瞌睡她也難受?!?/br> 顧辭淵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被她握著的手上,猛地聽到了什么人在對他說話,好半晌才將思考能力解放出來,看向唐祈沅的眼睛慢慢聚光,等大腦將信息整合,才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唐祈沅哀嘆了聲,抬手將蕓香招呼過來,主仆三人順著角落,往殿外走去。 他們的離開并沒有驚動太多人,但至少引起了三個人的注意。 小花園中,唐時語被蕓香攙扶著,慢慢在前面走著,顧辭淵負著手,嘴角噙著笑,慢悠悠跟在她身邊。 唐時語眼前雖發暈,但思緒卻十分清晰。 齊煦,當朝次輔齊家的嫡長子,她前世的未婚夫婿,剛剛與她對視的男人。 不知為何,再見他,總覺得有種全然不同的感覺,大抵是因為心境不同吧。 前一世她對齊煦沒什么特別的感覺,甚至都未曾見過幾面。齊家提親,爹娘覺得尚可,她也沒什么意見,便同意了婚事,總是要嫁人的,她沒有心儀之人,那么嫁給誰都是一樣的。 這一世,她沒有要嫁人的心思,一輩子當個侯府老姑娘也是可以的,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