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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上半品,穆崇玉是無權問罪于他的。要想討伐此人,只能另想門路。十一月深秋,豫州牧以相鄰的徐州出現匪患為由,特派遣一支三千兵力的隊伍前往徐州,幫助徐州牧剿匪,一同前來的,還有新近上任一年的豫州州牧宗裕宗大人。徐州牧得此消息,不作他想,只當是帝都那邊的諭令,命相鄰州縣的大人相助自己,于是大開城門,笑臉相迎。穆崇玉由是得以讓自己的三千兵馬,光明正大地走進了徐州的地界。徐州牧是個圓滑中庸之人,他雖與穆崇玉官職大小相等,卻也處事頗為妥當,盡心接待穆崇玉一行,大盡地主之誼。穆崇玉乘其意,指揮著三千兵馬到所謂的匪患一帶游走一圈,讓事先到這兒偽裝成土匪、佯作擾民之態的陳康四和其他弟兄收了工,便凱旋歸來,“意氣風發”地坐到了慶功宴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際,徐州牧不由得瞇起了眼,目光略帶著點陶然地打量著穆崇玉的側顏。他酒興上來,端起一杯陳釀的綠酒搖搖晃晃地沖穆崇玉舉了起來。“宗、宗大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啊……”那白玉琉璃盞微微傾斜,青碧的酒沫差點要泛出來:“本官閱人無數,還從未見過如宗大人這般、生得這般好的?!?/br>再說兩句,徐州牧那張醉態酣然的笑臉就要湊上來了。沈青拍著桌案就要暴跳而出。穆崇玉微微搖了搖頭,他給自己也斟了杯酒,動作溫文爾雅:“大人過獎?!?/br>點頭示意,仰頸干杯之際,似是不經意的,穆崇玉輕聲問道:“難得匪患已除,如此大的功績,你我二人不能獨享。值此興頭之上,大人何不把徐州的一干顯貴全都邀約前來,舉杯共飲,方顯示我大渝的無上功績?”幾杯酒下肚,穆崇玉白皙無瑕的面龐上浮現出兩片淺淡的紅暈,猶如美玉沁出了光暈。徐州牧兩眼發直,幾乎是下意識的,便結結巴巴地答了個:“……好?!?/br>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恍惚變成了月更……啊啊我好想在開學之前結束它啊啊??!第50章誘敵出甕這一場慶功宴把徐州地界叫得上名號的豪紳貴胄都請了個遍,宴會就在徐州牧家宅的后花園舉行。亭臺樓閣,飛檐畫角,來往者皆華服緞帶,貴氣逼人。戰亂時代,還能如此紙醉金迷,可見徐州一帶果然財力雄厚,富紳云集。曉月初掛樹梢,眾人分賓主坐定。酒筵一上,氣氛便立即活躍肆意起來。尤其是有不少人打量著坐在徐州牧身側、初次露面的穆崇玉,目露探尋者有之,更有目光大膽的,已視線灼人地將穆崇玉從頭到腳地打量了個遍,端著酒杯正躍躍欲試。穆崇玉只作渾然未覺。他輕攆著桌子上的細腳青瓷杯,目光從那剔透的酒液中抬起,恰似無意地,落在對面的人身上。對面一桌擺在首位的筵席后面,正是他此次要找的人,薛元泰。祖上立過軍功,賞了個三等侯爵,被賜了北渝國姓薛姓,可惜世襲到今天,這侯爵府已大不如前。薛元泰,是個只知享樂,卻半點不知正務的紈绔。薛元泰并不知穆崇玉在打量他,他坐在筵席上,卻仿佛心不在焉般,坐立不寧,只坐了一會兒,便要借故離席。穆崇玉眸光微閃,他嘴角邊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意,舉起青瓷杯,道:“薛侯爺?!?/br>薛元泰一怔,一雙尖細污濁的眼睛微微躲閃了一下,猶豫了好半天,才不甘不愿地轉過視線,看向穆崇玉,既而猛地一亮,卻又被那渾濁晦暗的神色淹沒下去。穆崇玉含笑道:“薛侯爺何故如此焦躁不安?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薛元泰臉上閃過一抹獰色,半晌生硬掩去,擺擺手,道:“沒什么,沒什么?!毙睦飬s泛起了嘀咕。他本不愿來赴宴,可無奈耐不住徐州牧盛情相邀。他雖是個世襲的侯爵,心里也清楚,家道逐漸落沒,反倒要給這地方官幾分面子,不然總說不過去。可是這家里……一想到家中那兩百名rou.仆,薛元泰眼神中便流露出一種既狂熱又污濁的目光。穆崇玉看在眼里,心咯噔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既是沒什么急事,又何故如此倉促?眼下美景怡人,又有佳釀在前,薛侯爺莫要辜負啊?!?/br>徐州牧正巧看到兩人相談,哈哈一笑,也湊過來道:“是啊,薛侯爺既沒什么事,今天可決不能離席,你我三人非不醉不歸才是?!?/br>薛元泰皺眉想了半晌,最終不得不訕訕坐下,心里暗道,府邸守衛頗嚴,應是不會出什么紕漏。如此一來,在穆崇玉的事先安排下,頻頻有人過來與薛元泰攀談敬酒,這一坐便坐到了月上樹頂,亥時三分。終于不再有人過來敬酒,薛元泰兩眼暈暈,兩腿顫顫地扶案站起,朝豫州牧懶懶散散地作了一揖:“這筵席也該散了,本侯這便要告辭了?!?/br>徐州牧未語,穆崇玉卻微微一笑。他抬頭望天邊月色,算了算時間,站起身,淡然揚聲道:“筵席雖散了,侯爺您的專場卻才剛剛開始?!?/br>話音未落,只見花園兩側剛剛還安然而立的侍衛突然傾巢而動,動作快得在場諸人還未有所反應,便見薛元泰已被五花大綁,摁倒在地。徐州牧愕然:“宗、宗大人,這是……”穆崇玉嘴角笑意未改,聲音卻不見了溫度:“大人只當是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發生便是。這薛元泰只管交由本官處置?!?/br>撂下這一句話,穆崇玉著身邊侍衛將薛元泰輕而易舉地帶走,便揚長而去,徒留徐州牧滿目茫然古怪地坐在原地。薛元泰還在兀自掙扎,指著穆崇玉破口大罵,罵他目無王法,膽大包天。穆崇玉聞此只問了一句話:“侯爺在鞭笞折磨那些婦孺孩童之時,可曾想過什么王法么?”便立即叫薛元泰消了聲。彼時的薛府。沈青領著那三千兵馬將薛府抄了個底朝天。一府的守衛再嚴密,到底抵不過正規訓練的軍隊。只要薛元泰不在,沈青搜查薛府可謂是輕而易舉。只不過待找到那兩百名婦孺兒童時,卻是徹徹底底震驚了。那是一個昏暗的地窖,地窖里陰冷潮濕,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沈青破門而入,看到里面的慘狀時,只覺得渾身血氣都往腦海處上涌,讓他怒火中燒。每個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女人不像女人,小孩不像小孩,沈青甚至不能確定,到底還有沒有活人。在這種境遇下,活著猶不如死去。偏偏那薛元泰只以折磨人為樂趣,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卻又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