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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所防備,這正是行刺的最佳時機。之前來的三撥人在得知穆崇玉的真正身份之后,也都提出了類似的提議。畢竟,行刺薛景泓,或是入京挾薛之命以令諸侯,還天下于大燕,對于如今尚且弱小的他們而言,是最好的辦法。薛景泓曾經率領鐵騎滅了他們的家國,現在,他們為什么不能討要回來?沈青想到這里,按耐不住,又一次上前勸說:“陛下,施大人的提議是眾望所歸,還請陛下再斟酌一二!”他這話一出,像是提醒了跪在地上的幾人,幾人忙再次叩首,齊聲請求道:“請陛下準許臣等入京行刺!”聲音齊整,氣勢迫人,就猶如這秋日的風,帶著滲人的涼意。穆崇玉端著燭臺的手一僵,燭火輕顫了兩下,明明滅滅。他沒說話,亦沒有轉身,腳步微頓,便徑直揚長而去。作者有話要說: 爭取一周之內再更一章??!第49章還命回來云霞遮日,暮光暗淡,又是黃昏。一騎快馬在塵埃里嘚嘚而至,驚了秋日晚蟬,復又悄然而去。穆崇玉看著手上的“信物”,神色復雜。那是一封信、一張名單和一件厚重溫暖的狐裘。東西一看就知其名貴,然而最名貴之處,不在東西本身,而在它的來歷。這是薛景泓特地遣了一匹好馬從北渝帝都千里迢迢送來的。“我知崇玉畏寒,特覓北渝勇士于塞北捉了十數只漠上沙狐,命宮女精工細作,制成狐裘一件,聊望能夠為崇玉抵御些許寒風?!?/br>薛景泓在信上如此寫道。穆崇玉指尖微動,輕輕撫過狐裘外表,細細密密的絨毛摩擦在指腹上,帶來些許溫暖的瘙癢。再看那封信。小小一張信箋恨不得被薛景泓擠滿數千言。撇開贈物一語,剩下洋洋灑灑的,竟都是北渝政事密要。薛景泓把這分別以后幾個月的政局變動、謀篇布局,全都一一告知于他了,事無巨細。如果這信上所說的全是真的,那么薛景泓就果然沒有敷衍他。他真的是在為還政權于南燕而綢繆準備。甚至他還詳細真誠到列出了一份名單。這份名單上記錄的名字不是別人,正是四年前被押去北渝做俘虜的所有南燕人的名單!穆崇玉逃出北渝時花了大力氣也只從牢獄中放出沈青等部分文臣武將,其余幾百個南燕俘虜,有被流放到邊疆做苦力的,有被貶斥為官奴的,人數巨大,早已摸不清去向。然而現在,薛景泓卻將這些人的名單去向一一查清楚,白紙黑字地列在上面,向他保證半年之內,必將這些人悉皆找回釋放。這般用心,這般苦心,叫穆崇玉一時不知該如何置放。他沉沉地嘆息一聲,將這封信還有這紙名單一齊放在了書案邊的箱篋中,那里面厚厚的一沓,全都是薛景泓千里送來的信件和物什。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著實再沒什么理由去懷疑薛景泓的真誠和……情意了。穆崇玉捋著狐裘上溫溫軟軟的皮毛,神情浮現出一絲迷茫和古怪。黃昏的最后一縷夕照收斂光華,書房里只剩下燭火明明滅滅的光影。入夜時分,房門被人叩開。走進來的是沈青、昨日前來探信的施旭,還有最近一段時間投奔而來的其他南燕志士。穆崇玉知道,他們是來勸他的,勸他行刺薛景泓。照沈青的說法,一年前不行刺薛景泓是因為己方的跟腳還未立穩,根基還未牢靠,行刺薛景泓只會給其他勢力徒增機會,而現在形勢卻已經迥乎不同了。他們在豫州得以立足,打通了豫州上下全部人脈關竅,掌握了豫州財政軍權,又通過新政籠絡豫州南燕百姓之心,這便到了行刺薛景泓的絕佳時機。但凡派一隊死士上京拿了薛景泓性命,他們在豫州就可以立即發兵北上,趁亂拿下北渝都城,取而代之,一血當年兵敗之恥!這確實是條上上之策,尤其是對如今兵力還不算十分強大的他們而言。與其等待著薛景泓虛無縹緲的諾言,把身家性命交給對方定奪,不如主動出擊,先發制人。這番話,沈青已經勸了他不下十遍。穆崇玉卻始終無動于衷。眼看著今晚又要陷入僵局,沈青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悄然向身側的施旭遞了個眼色。施旭會意,他重重地上前一步,把一封密函呈到了穆崇玉的面前。“陛下,且看豫州之外,北渝人是如何對待我們南燕人的,那姓薛的獨夫嘴上答應得輕巧,暗地里卻在魚rou我南燕的百姓,退一萬步說,縱然他肯善待南燕人,他手下的北渝老賊們未必肯??!”施旭說的并不夸張,那封密函上揭露的的確是一樁令人發指的慘案。有一北渝高官顯貴突然在兩個月前買了大批南燕婦孺幼童入府,有數百人之多,當地人都以為是充作家奴,所以并不以為意,直到兩月以來都未見這些南燕婦孺幼童出入這達官顯貴的府邸,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極其詭異。施旭手下的探子探到了這一點,又經過詳細打探,才終于發現了內情。原來這些婦孺幼童并不是充作家奴,而是這位達官貴人的玩物!此人以虐殺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幼童為樂,數百個南燕人被他圈進府里,全做了虐殺的玩物,故而才只進不出!“陛下,那薛景泓雖許諾了要善待南燕人,可只要北渝政權一日不倒,這‘善待南燕人’就是一句空話啊?!?/br>施旭說得懇切,他的頭重重地叩在地上,發出令人心顫的一聲悶響。沈青站在一旁,呼吸也漸漸沉重起來,要與這夜晚微涼寂靜的空氣黏著在一起。穆崇玉卻始終未發一言。他手捧著那封密函,不見有絲毫動搖,眼底也是如往常一般的沉靜如水,甚至沒有絲毫波折。他的目光靜靜投在密函上飽含著血淚的控訴上,終于瞇了瞇眼,把一句話說得冷硬冰涼:“此人對我南燕人不仁,朕身為南燕舊主,當然不能坐視不管。他視人命如草芥,朕便叫他還命回來?!?/br>沈青臉上驀地浮現驚喜之色,他的手悄然緊握成拳,然后也撲通跪倒在地,沉聲道了句:“陛下圣明?!?/br>*密函上揭發的那位達官貴人是北渝的一個貴族,在漠北時便游手好閑,驕奢放.縱,入主中原后,因著家族的勢力捐了一個官職,現下便是在豫州之側的徐州做官。據施旭打探得來的消息,此人家宅戒備森嚴,來回進出的家丁侍衛都異常謹慎小心,一舉一動不留一點漏洞,恐怕穆崇玉他們不好直接對其興師問罪。論官職,這人有世襲的爵位在身,品階也要比穆崇玉的豫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