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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挺不錯。你既然如此,我再給你便宜的?!?/br> 月牙兒裝了滿滿一碗兒碎冰,才花了十文錢,這價格著實算公道了。 端一碗冰回到家,月牙兒只覺自己的手都冷成冰了?;顒踊顒邮种钢?,她才繼續折騰酥油泡螺。 有些冰已經融化成水了,涼入骨。月牙兒連忙又做了些奶油奶酪,攪拌好,小心翼翼方入冰碗。 被冰水一激,那奶油奶酪倒真的呈現出形狀來。 只是這形狀——有些不雅觀。 像狗屎。 月牙兒不信邪,又揀了幾回,雖然成品漸漸有幾分樣子,但到底比不上賴mama的泡螺兒漂亮。 人家的經驗,是數十年練出來的。月牙兒就是中華小當家在世,怕也不能三兩次試驗,就能超越賴mama十幾年的手藝。 做一個酥油泡螺,怎么就那么難呢! 月牙兒抓一抓頭發,欲哭無淚。 第二日醒來時,剩余的牛乳已經漸漸有些分層。月牙兒試了下味,盡管因為天冷,牛奶還沒壞,但估計也不能放到明天。 照舊燒灶煮牛奶,月牙兒沉住氣又揀了幾回,但成品仍是不盡人意。 眼看窗外日光大盛,她“啪”的一下將鍋鏟放在灶臺上。 不能這樣被人家的思路牽著鼻子走。月牙兒心想,所謂揀泡螺兒,不過是要有個好賣相,既然她幾次三番練不出這手藝,倒不如另辟蹊徑。 不是奶油制品嗎?那我就干脆用做西式糕點的法子! 月牙兒緊接著就出了門,路過徐婆家時,她正捧了一個海碗坐在檐下吃粥。白底藍邊的瓷碗,紫紅紫紅的濃粥,一邊堆著了些榨菜,還挺熱乎,正散著白煙。 徐婆原先正嘬尖了嘴呼呼的吹粥,見了月牙兒,便抬頭向她打了聲招呼:“去哪兒呀?你那泡螺兒做出來了?” “沒呢,”月牙兒停了停:“去鐵匠家?!?/br> 做個泡螺兒,跟去鐵匠家有什么干系? 月牙兒趕時間,丟下句話,就匆匆的走了。她氈包里還揣著五兩銀子,原是薛令姜給她的經費。 鐵匠倒起得早,聽月牙兒描述了半天,狐疑的打出一坨小鐵制品,淬過之后夾給她看。 “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月牙兒湊近看:“對,就是這樣的裱花嘴!” 定制一個鐵制品的價錢,比尋常的要貴上一錢銀子,但用的鐵水少,所以月牙兒尚能接受。 都到街上來了,月牙兒索性將東西買齊。等她回來的時候,氈包里裝滿了東西,像什么竹編的小籃子、草木染料之類的。 工具齊全了,事半功倍。月牙兒依著順序又做了一小鍋奶油奶酪,倒了些在油紙里,套上裱花嘴,輕輕一擠。 果然擠出了好看的形狀。 她心下大定,選了玫瑰汁翻拌在奶油奶酪里。翻拌的動作要輕,跟炒菜撥鏟一樣,不然怕不均勻,也怕消泡。 照舊用裱花嘴擠,一個一個酥油泡螺齊齊整整列在瓷盤里,都是一樣的形狀一樣的漂亮。 月牙兒捧在盤子,走到小院里日光充足的地方,橫過來看豎過來看,怎么看怎么喜歡。 這分明就是“上頭紋溜,就像螺螄兒一般,粉紅、純白兩樣兒?!?/br> 她只恨這里沒有手機,不然一樣要拍個照留念。 第13章 酥油泡螺六 趙家姑奶奶趙秋娘回娘家的時候,聽說了一件新鮮事。 她弟媳不知從哪兒找出個賣點心的黃毛丫頭,要同賴mama比試手藝,看誰做的酥油泡螺兒好吃。 趙秋娘聽了這消息,當下就笑開了:“和賴mama誰做酥油泡螺好,這丫頭不是失心瘋了吧?三弟媳婦就非要上趕著丟臉?” 趙太太坐在官椅上淺呷一口茶,悠悠道:“別說姜丫頭,她只是被人蒙蔽而已?!?/br> “娘心腸好,對著白眼狼有什么用?!壁w秋娘一急調子就高:“薛令姜那個人,看著是個端莊的閨秀,實則一肚子壞水。才嫁進來多久,就想當趙家的家,她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把娘的老家人趕出去!跪三天祠堂,我看還輕了!” 賴mama正領著丫頭給上點心,聽了這話接口道:“咱們太太心腸好,哪里想和小輩計較?!?/br> “就她事多,睡個午覺,連旁人院子里聽戲都不許。說什么有動靜就說不著?!壁w秋娘拿了一片白糖薄脆在手里:“真是嬌滴滴的大小姐,還當是她爺爺做禮部尚書的時候呢。再說了,這里江南,可不是她的京城。怎么一點兒都不識趣呢?!?/br> 她輕咬了一口白糖薄脆,花生油炸過的面粉焦得恰到好處,又脆又薄。白糖在熱力的作用下,同面粉緊密的結合在一起,酥而甜。 “我在顧家,就想吃賴mama做的點心?!壁w秋娘笑道。 賴mama慈祥的看著她:“姑奶奶想吃什么,打發人過來說一聲,我立刻做了給您送去?!?/br> “真的?!壁w秋娘又拿了一片:“我可真不會客氣?!?/br> 趙太太嗔她一眼:“都是做娘的人了,還這樣孩子氣?!?/br> 娘倆正說笑,忽聽見一個丫頭通傳,說三娘子來請安了。 趙秋娘連忙拿帕子將指尖碎渣擦干凈,抻一抻她的馬面裙。 錦簾一打,薛令姜向趙太太道了個萬福:“給娘請安?!?/br> 趙太太早將茶盞放下,手里拈一串楠木佛珠,轉完一圈,才道:“起來吧?!?/br> 薛令姜方挺直了肩,向趙秋娘微微頷首:“姑奶奶一向好?!?/br> 趙秋娘“嗯”了一聲,微抬下顎:“聽說你找了個賣點心的丫頭,要和賴mama比試比試手藝?” “是有這么一回事?!?/br> “恰好我回來了,想看一看這熱鬧,三弟妹不會不許吧?” 薛令姜怔了一下:“原是小打小鬧的事,姑奶奶若愿意,自然也可來?!?/br> 才說沒幾句話,小丫頭剛剛搬來繡墩,趙太太便說:“你歇著去?!?/br> 薛令姜應聲而退。 走到自己的冰心齋里,絮因氣憤道:“姑奶奶來摻和什么?她從小吃賴mama做的點心長大的,哪里會說旁人的好話。不知道賴mama這老貨背地又編排了些什么?!?/br> 聽著熟悉的抱怨,薛令姜腳步一停:“絮因,你的性子也收斂些。薛家已今非昔比,我那庶出哥哥又是個荒唐的,誰管的著你呢?!?/br> 更何況,真正心疼她的祖母、父親,早已不在了。 她語氣平淡,帶著些許惆悵,像親眼見著秋風凋零花瓣。 絮因有些委屈,但她知道三娘子能說出這種程度的言語,已是隱忍的不滿。她陪伴薛令姜多年,往日里就是薛令姜受了委屈,也只是抿緊了唇,說句:“這樣不好?!?/br> 主仆黯然相對,靜默片刻,薛令姜復緩緩前行。一雙小腳纏了這么多年,雖早不復當初新裹腳時踩著碎瓷片的痛,但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