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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邪術”。他本來在家鄉小鎮過得好好的,家境殷實,有一個感情甚篤的青梅竹馬,書院的夫子夸他很有天分,將來定可以考取功名。這一切,卻全因與這人的相逢一面而改變,他們之間甚至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可是……如果和這個人死在了一起,他好像……也可以滿足了。臨死之前,至少能再見一眼。他的眼淚掉在那人臉上。忽然間,那人竟然睜開了眼,抱住了他。還是那雙他夢里常見、難以忘懷的眼睛,眼波清澈而溫柔。初見到時他還不覺怎樣,可時日推移,他卻漸漸發覺,原來從他望見這雙眸子的第一眼起,就已著了魔。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用了什么邪術?天旋地轉,世界落入一片黑暗。……濃郁的墨色漸漸淡卻,最后化成徐徐消散的云煙。許笑飛發覺自己從云煙里飛了出來,升上了半空,視野豁然開朗,他低頭望去,那片正在消散的云煙,卻被框在攤平在幾案上的一幅長卷里。這一幕幕,原來都是畫卷里呈現的景象。而他自己,又變回了那個放浪不羈的仙人。“原來如此……”他發出一聲輕嘆。關于此前的經歷,少年始終不肯對他說實話,但他既為仙人,當然有很多法子能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他一揮袖,卷軸化作一團金光飛回了袍袖里,他轉過身去,忽然怔住。“你……”他若不是心亂了,本來早就該發覺的。少年站在門口,已不知站了多久,雙眸癡癡地望著他,臉上的神色既難堪、又凄楚,還帶著幾分釋然。發覺他望向自己,轉身就跑。他追了上去,他一瞬間就已想清楚該怎么做了。這一夢直到天光大亮。許笑飛躺在床上,抬手遮了遮眼睛,擋住從小窗里投進來的有些刺目的陽光。在那夢境的最后,他和那個少年,明明該有一個美滿的結局才對……可他心里,為何卻悵然若失?假若他們真的獲得了圓滿,自己又怎么會在這里,冷清清地一個人睡在客棧里?他不敢想下去,他們后來又經歷了什么。他也無法再想,每次嘗試回想,顱腦都會劇烈作痛。他已憶起一些片段,將這些片段連綴起來,他依稀感到真相已閃現在了他的眼前??蛇@絲靈光如此的捉摸不定,總是悄悄從他指縫間溜走。許笑飛忽而又想起了沈驚瀾和臨硯。也許在心底深處,他已經察覺了自己是誰,只不過自己還沒有意識到……正是這個心底的聲音,告訴他,要與這兩個人再走近一些。不知此刻,那兩人身在何處,在想什么呢?第50章市井就是這里?臨硯扶著教主,轉過影壁,走進了這座并不起眼的小院落,屋舍已經很陳舊了,墻腳都生出青苔,院子中央有一棵枝葉繁茂的銀杏樹。一個腦后挽著發髻、打扮素凈的婦人正在掃地,動作很利索。余光瞥見他們走入,她放下掃帚,迎上前來,福了一福:“兩位就是大爺、二爺吧?兩位的朋友說你們今天要來,我已經把屋里都打掃清爽了?!庇肿晕医榻B道,“你們叫我余嫂就好,我每天來這兒清掃和做飯?!鄙蝮@瀾點點頭:“你忙你的,我們自己去轉轉?!?/br>環繞院落一圈的有間主屋,還有左右兩側廂房,他們先走進了左廂房。“那些雜事由我做就夠了,何必叫一個外人來?”臨硯道。沈驚瀾搖搖頭:“小硯,我只是要你在這兒陪我休養,可不是讓你伺候我來的?!?/br>臨硯心頭無奈,又問:“那她口中所說的大爺、二爺又是什么?”“我派人買下這座宅子、雇傭幫工時,對外散布的消息是將要來住的是兄弟兩人,我就是你的大哥?!鄙蝮@瀾微微一笑,斜睨著他,“難道你想聽她叫老爺、夫人?”臨硯被他瞧得扭過頭去,啞口無言。沈驚瀾已轉移話題道:“你看看房間里還缺什么,待會兒出去添置?!?/br>“嗯,我在看?!辈挥盟f,臨硯也早已在留心了。他答應教主,這一個月里推開一切事務,教主去哪里,他就陪著去哪里,卻沒想到教主提出的愿望,卻只是在市井里住下,平平淡淡地過上一個月。教主幼年就上山修道,從此不沾俗塵,也許他想體驗體驗,凡人是怎么過日子的吧。這座宅子也是教主定的,看起來原先還住著人家,被教主著人另行安置了。這些事教主都不曾讓他插手,都是他自己親自安排的。屋里的家具都有了年代,光澤晦暗,看起來不太結實。被褥倒是全換成了嶄新的,窗紙似也重新貼過,地面也打掃得很干凈。沈驚瀾卻望著一面墻壁道:“那面墻太空了,要掛一幅花鳥畫?!?/br>他們將余下的屋子也逐一看過去,沈驚瀾仍有許多意見。在某張架子床畔要加一只小銅爐,在那桃木柜頂放一罐糖瓜,走到屋外,又說院子里空曠了些,要在那銀杏樹下放一口大缸,缸里養幾條金紅的錦鯉。居然還說,眼下是冬日,別人家屋檐下都掛著成串的腌魚臘rou,我們沒有,也要添上。原先這里的住戶大概還是腌漬了一些的,在搬遷時一并帶走了。“小硯,你笑什么?”沈驚瀾忽瞧著他道。臨硯笑道:“教主興致真好?!?/br>他的確把屋里的陳設仔仔細細瞧了一遍,起居所需的器物都還算妥帖,倒沒想到,教主關注的盡是這些東西。好似真的要在這兒久住,而且是完全同凡人一樣地久住。余嫂已經進廚房忙活去了,臨硯道:“腌rou的事我去跟她說?!彼哌M去,看了一眼灶臺上盛油鹽醬醋的瓶瓶罐罐,明顯都剛換了新的,暗自點了點頭。他給了余嫂銀錢,交代她買些腌rou咸魚之類的回來。余嫂收下銀子,又小聲問:“二爺,我看大爺他好像身體不好,可有什么忌口?”“不必了?!迸R硯心想她倒是有心,道,“你做得清淡一點就是?!?/br>“好嘞!”余嫂應一聲,表示明白。余嫂忙起了晚飯,他們就出門,去附近的市集采買。臨硯扶著教主,在喧喧嚷嚷的市場上左逛右逛,最后真的買了兩幅裱好的字畫、一只裝糖的陶罐子還有一斤糖瓜。他們收斂了氣息,完全裝作凡人,就連乾坤袋都用障眼法化作凡人用的褡褳袋,當著市集上眾多人的面,不便把東西都塞進乾坤袋里,臨硯就統統拎在手上,反正也不算沉。至于魚缸,他們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