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不堪設想！

    因為賀文璋沒有說于寒舟的功勞，只說是下人攔住了，丫鬟們不知實情，都以為是下人帶得足，才沒有吃大虧。

    “先不必?！辟R文璋擺擺手道，面上一片穩重，“打聽出來歷再說?！?/br>
    打聽出來后，交給文璟辦就足夠了，一點子小事，不必驚動父親和母親。

    說完這事，他偏頭看向坐在旁邊擼貓的于寒舟，眼底一軟，溫聲問道：“也不知大哥準備得怎么樣了？可要使人去問候一聲，看看還缺什么，需不需要幫忙？”

    安大哥過了正月便要離京，前些日子已經使人把肅縣的手札送去了，安大哥還特地使人來謝。

    “倒也不必?！庇诤蹞u搖頭，“咱們已是盡力幫了忙?！?/br>
    安家不是小門小戶，需要什么，安夫人自會給他打點妥帖。唯有那份手札，是極難得到的，卻已是被賀文璋送去了。

    賀文璋便點點頭，說道：“待大哥臨行前，咱們再親自去看看吧?！?/br>
    于寒舟也點點頭：“好?！?/br>
    兩人這般說著話，頗有些不咸不淡的意思?；蛘哒f，是于寒舟說話不咸不淡，賀文璋還是如常。

    丫鬟們日日伺候在側，自然察覺出來，不禁面面相覷。大爺惹奶奶生氣了？

    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替大爺哄奶奶唄！

    一番眼神交流后，一個丫鬟問道：“大爺許久不寫話本了，總覺得少了些什么似的，大爺幾時再寫一本？”

    賀文璋本就在想著，要怎樣哄于寒舟的戒心消退，聽到這里，他心中一動：“那我便再寫一本?！?/br>
    說完，他朝于寒舟看過去，問道：“你想看什么？”

    “都行?！庇诤鄣?。

    她最近心煩著呢，什么都提不起勁。

    賀文璋便站起身：“那我去寫了?！?/br>
    他去書房構思故事了，于寒舟坐在屋里擼貓，聽著丫鬟們不住嘴地夸賀文璋：“大爺對奶奶可真是用心?！?/br>
    “可不？奶奶說什么就是什么。為了哄奶奶高興，大過年的都提筆去寫話本?！?/br>
    “也不知道書房的炭火燒得足不足？奶奶覺著，要給大爺添個炭盆嗎？”

    于寒舟慣熟了她們的套路，很沒好氣地道：“愛添不添?？傊汛鬆攦鲋?，瞧瞧你們的月例銀子還發不發得下來！”

    “既然奶奶吩咐了，那奴婢就去看看?！毙⊙诀咝χ艹鋈チ?。

    于寒舟垂下頭，一邊慢慢梳理著小貓的毛，一邊緩緩抿起了唇。就是這樣，他日日用期待又羞澀的眼神瞅著她，變著花樣討好她，丫鬟們便在一旁起哄，一來二去，哄得她動了心。

    賀文璋很快寫好幾頁，又潤了潤色，便拿來讀給于寒舟聽。

    從前是丫鬟們讀，這回是他自己拿著讀：“某地某姓夫婦，育有一子，此子身體孱弱，不能跑跳，不能出門玩耍，非常孤單，他想要一個朋友?！?/br>
    才讀了一句，便有丫鬟說道：“咦，身體孱弱？這不是跟咱們家大爺差不多嗎？”

    “肯定不是咱們家大爺。咱們府里兩位爺呢，那故事里只有一位?？靹e說了，聽大爺讀?！庇钟醒诀叩?。

    賀文璋便繼續讀：“有一天，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是一只貓，被一個同齡小孩抱養了?！?/br>
    “哇！變成貓了！”

    “可是變成貓怎么交朋友？”

    這樣新奇的設定，讓丫鬟們興奮起來，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于寒舟卻垂著眼睛不說話，這個故事一點都不用心，根本就是現實取材。

    賀文璋一邊讀著，一邊抬眼看于寒舟，見她無動于衷，也不著急，繼續往下讀：“雖然小男孩變成了貓，但是他的主人對他很好，非常照顧，還會帶著他到處玩，他非常高興?！?/br>
    “只不過，他的主人太窮苦了，飯都吃不起，還要省下來喂他?！?/br>
    丫鬟們便心疼道：“他的主人太好了?！?/br>
    “真是太善良了，對一只小貓都這么好?！?/br>
    “肯定是我們大爺變成的貓討人喜歡，才讓這小孩對大爺好?！?/br>
    賀文璋聽著丫鬟們的討論，繼續讀道：“他想把自己的錢拿給她，他非常富有?？墒?，這雖然是他自己的夢，他卻不能隨心所欲，更變不出錢來。一著急，他就醒了?！?/br>
    “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拿了錢匣子在手里，抱到枕邊。令他高興的是，當晚他又夢到自己變成了貓?？伤腻X沒有帶進去，他想盡辦法也沒有變出來，他的主人還是那么窮苦，他非常難過?！?/br>
    “后來呢？”丫鬟們聽得難受，“他的主人后來怎么樣了？”

    賀文璋道：“后來他醒了，再也沒有做那個夢，也沒有變成貓。他還是一個孱弱的小男孩，沒有朋友，每天只能一個人待在院子里?！?/br>
    “好可憐?！毖诀邆儾唤f道。

    賀文璋現在回想起來，也覺著難過。當時他對抗病痛，很大一部分慰藉就是病了后會做那個奇異的夢?？墒呛髞硭僖矝]做過那么夢，病得多重都沒有，他很是難過了一段時間。

    “小男孩很傷心，很孤單?！彼^續往下念，“直到有一天，家里忽然闖進了一只貓。他想起自己曾經變成過貓，便對貓很有好感，將那貓引了下來，開始養她?！?/br>
    “有了貓之后，他的身體漸漸好起來了，也能夠出去玩了。他每次都帶著自己的貓出門，跟人炫耀自己的貓。但他被人欺負了?！?/br>
    丫鬟們又憤憤不平起來：“真壞！怎么能欺負人呢！”

    “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貓跑出去，撓了那些人，保護了他?！辟R文璋繼續講道，“最令他驚奇的是，他在這只貓撓人的時候，發現很像他夢中的小伙伴。小伙伴生活窮困，為了吃的，常常要跟人打架。小貓撓人的習慣跟她很像?！?/br>
    “哇！”

    丫鬟們炸開了鍋似的，嘰嘰喳喳個不停：“難道，這只小貓是他夢里的伙伴？”

    “應該是了，大爺編故事的習慣就是這樣的?！?/br>
    “天啊，這是什么緣分！”

    賀文璋笑了笑，繼續往下講：“他抱著貓回到家，跑到床上，放下帳幔，躲過眾人開始問貓，是不是主人？”

    “然后呢？”

    “貓不理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