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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歡我,我也……是母親為我娶了你進門?!彼麑嵲谡f不出“我也不喜歡你”這句話,“日后你我在人前是夫妻,在人后,便是朋友?!?/br> 他艱難吐出“朋友”兩個字,也不知怎么,心里酸澀得厲害。 他忍著這酸澀,又說道:“常大夫說,我活不久,大概不到一年壽數了。既如此,只要這一年中你安安分分,那么待我走后,我送你一件重禮。另外,我名下銀錢、田產、字畫等,都送你做嫁妝?!?/br> 頓了頓,他更是艱難地道:“我還會求了母親,倘若你尋不到好人家,讓她幫你尋?!?/br> 于寒舟聽到他這番幾近于安排后事的話,又驚訝,又意外,不知道說什么好。 一開始聽他舊事重提,她還有些不高興。因為兩人說好的,她安安分分,他就不難為她。結果無緣無故的,他又敲打她,怎么能讓人不惱? 可是聽到后面,她就發現不對了,這跟安排后事有什么分別? “這樣啊?!彼q豫了下,很快選擇順從他的心意,干脆利落地點頭:“行!” 他都說得這么清楚了,一定不希望她拒絕。若是她拒絕,說不定他還要生氣。 反正這些要求,對她沒什么壞處。 說起來,他剛剛的話,就像是上一次約定的補充版。之前那次,他只說不難為她,這次還補充了許多,既要送她重禮,又要送她銀錢、田產、字畫等,給她當嫁妝。 這對她沒一點壞處的。 于寒舟倒不很貪圖他的這些東西。她并不貪婪,小富小貴,衣食無憂,不吃苦頭,對她來說就足夠了。只是他剛剛還說了很重要的一點,他們兩個人的關系。 對兩人之間的關系,于寒舟自己是有過定位的,那就是朋友。畢竟,以他的身體情況,他們做不了真正的夫妻。但是,這樣的話,她卻不好說出來。否則,他未免要多想,以為她嫌棄他或者怎樣。 現在他自己提出來,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賀文璋聽她應得痛快,一顆心猶如泡在苦水里,又酸又皺,他垂下眼睛,努力吸氣,勉強減緩了暈厥過去的不適感:“我說話算話?!?/br> 于寒舟點點頭:“我也說話算話?!?/br> 馬車依舊轱轆轆行駛,兩人的衣袂仍然不時摩挲,但是賀文璋卻沒有了剛才的心情。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的衣袖往回抽了抽,不跟她挨著。 既然要保證她的清白,他便要努力做到才是,不能占她的便宜。 011 車廂里的氣氛恢復了寧靜。 于寒舟沒有再掀開車簾往外看,她坐在那里,似乎在出神,側臉看上去有一點清冷。 賀文璋的余光瞄見了,不禁心中一縮。她生氣了是不是?他剛才不該說那樣的話是不是?她,她本來想跟他做夫妻的,是不是? 想到她在安家對他的體貼,還叫他“璋哥”,賀文璋心頭如同被什么蟄了一下。他緊緊抿著唇,拳頭握緊了,在心中告訴自己,他沒錯,她是個好姑娘,他無論如何不能耽誤她。 早早說清楚,對他們都好。 但是不管怎樣告訴自己這是對的,心里始終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悶悶的叫人喘不上氣來。 而這時,忽然她別過頭來,問他道:“咱們在人前扮夫妻,是不是要親密一點?” 賀文璋一怔,問道:“你不愿意?” “不是?!庇诤蹟[擺手,“我是想問問你,這個度,要怎么拿捏?” 她是侯府的長媳。侯夫人對賀文璋十分看重,就看她平日里對長青院的照拂,就知道有多希望小兩口過得和睦。一來,于寒舟不希望失去侯夫人的善意。二來,她覺得賀文璋命不久矣,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多給侯夫人看一點她想看的,對侯夫人也是個安慰。 所以,她愿意在人前跟他秀恩愛,只是不知道他能接受的度是怎樣? 賀文璋聽了,剛剛還有點悶的心情,不禁輕快了幾分。好像她只要跟他說話,他就忍不住開心。 “都行?!彼f道。 他是個病秧子,根本配不上她,有什么資格約束她這個,要求她那個?她在人前愛怎樣,都隨她好了。 “那我知道了?!庇诤弁纯斓攸c點頭。 馬車終于駛進了忠勇侯府。 侯夫人聽到下人來報,說大爺和大奶奶回來了,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她擔心了一天,從兩人出門的那一刻就在擔心了,此時見兩人早早回來,心下先松了口氣,一邊起身往外走去,一邊問道:“如何?大爺瞧著可還好?” 下人答道:“瞧著一切如常?!?/br> 侯夫人剩下的那點擔心也都散開了,長出一口氣,往院子外頭走去。 她在二門處見到了迎面而來的大兒子和大兒媳。 但見兒子坐在輪椅上,兒媳隨在旁側,偶爾低頭跟他說句什么,兩人之間氛圍看起來和睦又融洽。 侯夫人沒有立即上前,而是站定了腳步,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不得不說,這一幕美好得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安家這個女兒,也不過十六歲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最愛俏的,侯夫人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深知這個年紀的女孩是什么脾性。 可是她看著輪椅旁邊隨行的女子,從她的臉上竟然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嫌棄。她并不嫌棄自己的丈夫是個弱不禁風的男人,這雖然很奇怪,但是侯夫人對這種奇怪樂見其成。 她臉上很快露出笑容,上前道:“璋兒,顏兒,你們回來了?” “母親?!庇诤鄹A烁I?。 賀文璋也站起來,行禮道:“母親?!?/br> 侯夫人便看看,兒子從輪椅上起來的時候,兒媳很自然地伸手扶了他一把。 不見得因為她這一扶,兒子就不必摔倒或者怎樣,但是她這一扶,卻讓侯夫人看出了她的關切之意。 這讓侯夫人欣慰極了,氣息都有些不穩起來。她吸了口氣,壓下了這點異樣,笑著說道:“怎么回來這樣早?沒陪安大人和安夫人說說話嗎?” 賀文璋便道:“岳父家中還有要事,不便招待我們,因而我們便早早回來了?!?/br> 這話賀文璋說出來自己都不信。他只是身體不好,又不是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