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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夢鄉。 * 清晨,雨聲淅瀝,落在庭院水渠中,如珠墜玉盤,叮咚作響。 晚澈睜開眼睛,入目是晨光昏暗的房間,空氣里彌散著潮濕而粘滯的味道。木窗支開一條縫,不時有冷風裹挾著雨絲撲入,打濕了妝臺上的一瓶木芙蓉。 她睡眼惺忪地望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寒意侵人,正準備翻個身把被子往上拉一拉,后背冷不防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 眼睛一下子瞪大,不敢置信的表情慢慢爬上她的臉龐,遲鈍的神智終于從醉酒的余韻中掙扎著清醒過來—— 沉穩的呼吸聲、獨屬于男子的雄性荷爾蒙味道、明顯高過她的灼熱體溫……種種之種種,輕柔地包攏著她,充斥著整個床帳,讓她呆滯僵硬,整顆心都涼了下去。 晚澈慢慢轉過身,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那張臉。 青漓面朝她側躺著,臉枕在手臂上,烏黑的發絲凌亂地散在頸側,襯得臉龐愈發白凈。 他睡得極靜,眉眼溫柔舒展,平日里的疏離寂寞全然消失不見,完全是一個年輕美好的春風少年模樣。 這個人,為什么會在她床上? 最后的記憶停留在去洗澡前,他說要扶她進去,她說不用,然后……然后發生了什么,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難道這小子趁自己醉酒不省人事,趁機爬了床? 晚澈心臟狂跳起來,迅速拉開被子一看,還好,中衣完整,沒有脫穿過的痕跡,身子也沒有任何不適,除了還帶著點宿醉的頭痛。 應該……沒有發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吧? 似乎感覺到異樣的注視,青漓長睫動了動,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初初醒來,他的眼眸像清晨的山嵐一般縹緲而遙遠,晚澈在剎那間看到一種熟悉的冷淡之感,心口驀地停滯了一拍。 很久很久以前,她每天清早去礪劍臺找師父學劍,他轉過身來望向她的第一眼,就是青漓這樣的——淡漠,疏遠,好像九重天上貶謫下來的神仙。 少年很快清醒過來。對上晚澈探究的目光,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連忙爬起來,跪坐著垂首道:“昨晚事出有因,才歇在了姑娘身旁,請姑娘責罰?!?/br> 晚澈視線掃過他微微露出的精致鎖骨,定了定神:“什、什么原因?” “姑娘喝醉了,尚未沐浴就在浴室睡了過去。我怕您著涼,便擅自做主把您抱到床上,給您擦了手和臉……” “然后呢?” 然后?青漓想起昨晚的情景,不知該怎么解釋。他已經知道醉酒后的晚澈性情大變,但她真的對此毫無印象嗎? 他猶疑地望向她:“姑娘……一點都不記得了么?” 晚澈莫名其妙:我要記得什么???不就是喝了點酒,在浴室里睡過去了嗎?后來還做了什么?難不成還是我把你拖上床的? 見她一臉茫然,青漓不知怎么想的,決定隱去那段師徒共處,轉而抿唇道:“我正準備離去,姑娘忽然拉住我,讓我給您念話本子……” “話、本、子?我?拉住你?讓你給我念話本子?!”晚澈瞪大眼睛,仿佛出現了幻聽。 青漓頷首,指了指她枕邊壓著的小書冊。晚澈扭頭一看,登時臉都綠了! 它它它它它怎么會在這兒??? 這是她剛拜入劍門時最愛看的,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長大后一直收在箱籠底下,再也沒拿出來過。 青漓斷然不可能知道它藏在哪兒,那只能是她自己翻出來的。 ——明明年紀這么大了,怎么還會做這種幼稚的事???! 難道酒喝多了心智會返老還童?! 真是太羞恥了??! 晚澈默默地捂住臉,恨不得找塊豆腐皮撞上去。 “再后來呢……?” 念完話本子還干什么傻叉事情了…… 青漓動了動唇,覺得難以啟齒,但又不得不道:“姑娘睡著后,抓著我的手不放,不讓我離開。后來……我太倦,沒守住,也睡了過去?!?/br> 晚澈:“……” 她感覺自己在聽天方夜譚。雖然手邊的話本子已經實實在在地打了臉,但后面這段還是太過于驚悚,遠遠超出了她的心理底線。 她不知該說什么,只能驚疑不定地望著面前的少年。時間一久,那視線便化作一把無形的刀子,在少年身上割開一道名叫不信任的傷口。 那個嬌軟粘人、全心全意依賴他的小姑娘,終究還是只存在于夢里的罷…… 心底難以自持地泛起酸楚和失落,少年抿了抿唇,聲音艱澀:“昨夜,我并未對姑娘有半點冒犯之舉?!?/br> 的確,當時他可以強硬地抽出手,狠狠心下床離開。但為什么心軟了、猶豫了?又為什么沒撐住睡了過去、以至于讓事情變得這么尷尬……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晚澈是真的懵圈,她大腦像被格式化過似的,只剩一片空白。一想到極有可能是自己沒有下限地把青漓拖上床的,她就覺得要崩潰。 酒瘋,薄情,渣女……無數個標簽在腦門上飛舞,嗡嗡嗡地控訴著她的罪行。 晚澈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好吧,阿漓,你知道的,我從沒把你當面首看。以后我要是再喝醉,你不必這樣委曲求全,直接打醒我或者把我扔在床上不管就行了,知道嗎?” 少年沉默不語。他背靠著帳縵,眼睫低垂,看不清情緒,只是剛才微微泛紅的臉龐逐漸冷卻,又恢復了一貫的白凈如霜。 看著他不聲不響的樣子,晚澈不知怎的萌生出一股煩躁。不高興你就說出來,是我不好你就罵我,她又不是黑白不分的人,怎么一個兩個的,都這么悶呢! 躺在冰洞里的那個也是。無論她做錯什么,他都不發火不罵她,只是面無表情,淡漠疏離得令人發慌。她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消氣高興。 想起師父,晚澈頓時覺得更壓抑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恥、狼狽從心底里滋生蔓延開來,讓她胸悶氣短,如坐針氈。 終是無法面對少年那張神似的面龐,晚澈抓了抓頭發,跳下床沖出了屋子。 冷風夾雜著細雨撲進室內,青漓呆坐在凌亂的床鋪上,望著少女倉皇逃走的背影,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第11章 秋雨霏霏,下得一陣比一陣涼,晚澈卻完全不想避雨,只想澆個透心涼,讓自己再清醒一點。 感覺后面有人不遠不近地跟著,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只是,她沒有避雨,青漓竟然也淋著。 她本能地皺了皺眉,有點擔心他的身體,但很快又忍住了,沒有轉身。 在山道上徘徊一陣后,晚澈最終決定去看看師父。 隔著厚重的禁制結界,外面的潮濕一點兒都飄不進冰洞,她站在洞口,把身上的水汽收拾干凈了,才緩步朝玉床走去。 季微安眠無聲。他的皮膚是久不見光的蒼白,幾乎與玉床融為一色。黑發雖然梳得整齊,卻毛糙黯淡,夾雜著一絲絲灰白色,看得人心疼又難過。 晚澈本來準備了一肚子話要對他說,然而跪到床前,她張了張嘴,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