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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了。這樣想著,陳昊抬頭,往門口望,不知等了多久,才見一個瘦骨嶙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呵,陳昊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人竟然就是當年風姿勃發的燕王殿下,短短三年,足足老了十歲。這陳昱實在手硬心黑,怎么把人琢磨成了這副模樣。 陳晟一進來,殿中霎時一靜,陳晟目光鋼刀似的刮過了眾人面龐,陳顯縮縮脖子,不敢探頭,倒是陳昊,他舉杯遙敬陳晟,陳晟目光一頓,終于還是朝著陳昊點點頭,自去尋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了。 等了許久,陳昱來了,帝王的儀仗鋪陳開來,只見陳昱穿著玄色袞服走進來,殿中眾人皆拜,道:“拜見陛下?!?/br> 陳昱步伐緩慢,走向了玉階之上的位置,坐了下來,道:“各位兄弟叔伯,快請起來,不必多禮?!?/br> 陳昱掃視殿中,只見陳昇和蜀王使者的位置還空著,身旁高景見了,忙道:“五殿下今日酒醉,他身邊的宮人已經給殿下梳洗好了,一會兒便到?!?/br> 陳昱點頭,心中嘆道,自己這個弟弟自三年喪母之后便一直意志消沉,借酒澆愁,再無從前的少年意氣,想來讓人覺得可惜。 這時,宮人通報,蜀王使者來了。 語畢,殿中人停下了手上動作,神色各異,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只見一個湛藍色衣衫的男子進來,跪伏在地上道:“拜見陛下?!?/br> 來者是蜀王長子陳旲,他其貌不揚,比陳顯長得還不像陳氏中人,他拱手道:“陛下,我父尚在病中,蜀中至洛陽路途遙遠,故而我父不得來,望陛下見諒?!?/br> 陳昱和煦地笑了,道:“無事,堂弟千里迢迢而來,便留在這洛陽,稍作休息,先帝同叔父兄弟情深,朕與堂弟也該延續父輩的情誼?!?/br> 陳旲恭敬道:“多謝陛下美意?!?/br> 陳昱擺手,“開宴?!?/br> 殿中鼓樂之聲響起,藩王們推杯換盞,好聽的話一句一句對著陳昱說,又是敬酒又是拉關系套近乎,陳昱手中杯盞不斷,從未停過。 陳昱唇邊含笑,一一應了,尤其同陳旲十分親厚,陳旲隱隱有受寵若驚之態。陳昱心知,此次蜀王哪里是病得起不了身啊,先帝登位本就不甚光彩,陳昱的叔伯這些年也死了不少,除去先帝奪位的時候殺死的,還有是那占著廣袤封地的藩王,要么就是病死要么就是絕嗣。數來數去,就是蜀王占著蜀中之地,富足繁盛,憑借天險,儼然已成國中之國。 前世陳昱為了削弱蜀王的權力也頗費了些心思,尤其是現在他得知了秦氏陰私,再一聯想到蜀王的某些手段,陳昱更有除之而后快的心思。至于蜀王派出的這長子,雖然忝居長子之位,也是蜀王嫡出,可是根據陳昱這些年掌握的情報,蜀王偏寵那位李夫人還有她生下的幼子,對于發妻所出的長子,一貫不假辭色,這次打發他來,大有即使陳昱留他為質,也不會在乎的意思。 陳昱同那陳旲言笑幾句,喝下杯中酒,呵,李夫人,倒是讓他想起了另一位姓李的女子。 宴會進行到一半,只見陳昇進來了,他暮氣沉沉,也未看殿中人,尋了個位置便坐下喝悶酒,看得人好生心酸,這孩子如今也才剛剛十八。 陳昱道:“堂弟自洛陽歸去,也該帶幾個洛陽的良醫回去給叔父?!?/br> 陳旲面色微變,他只怕陳昱怪罪蜀王,卻見陳昱一笑,道:“堂弟是溫厚之人,若是在洛陽替叔父尋得良醫,叔父定然歡喜?!?/br> 陳旲聽這話仿佛也不是怪罪他,他忙道:“謝陛下關心?!?/br> “屆時天氣暖了,堂弟若是要回蜀中,同朕說了,帶走便是,良醫署有幾位良醫對叔父的病頗有研究,叔父身體康健,我們做晚輩的心中也踏實?!?/br> 陳旲聽陳昱的意思竟然是要放他回去,他驚詫莫名,此來早就做好了要被留下為質的打算,卻不想陳昱沒這想法,可轉念一想,怕是也料到他不過是蜀王厭棄的兒子,留下無用,不如送走做個順水人情。 一場晚宴看似賓主盡歡,陳昱提前離席,回了宣室殿,走的時候只見陳昊抬頭看他,目光中似有懇求之意,陳昱搖搖頭,自己這個弟弟,還是在洛陽呆不住,不過眼下便有一個好地方,可以放他過去。 宣室殿中已經點好了燈火,陳昱在高景的服侍下解了身上的衣衫,手中端著一碗醒酒茶坐在榻上,靠著軟枕,他今晚喝了不少酒,有些熏熏然。 “高景,把院子里的桃子摘下來一個?!标愱藕鋈坏?。 高景愣了,“陛下,這桃子還未成熟,今年天氣不好,熟的晚,還有些青,滋味怕是不好?!?/br> 陳昱擺手,“廢話這么多,摘進來便是?!?/br> 高景沒法子,出去摘了桃子進來,拳頭大的果子,陳昱平時要親自料理,他哪里干過這些,施肥澆水修剪枝葉,真的全憑感覺,所以桃子這三年來要么就是又青又澀,要么就是蟲特別多。 高景將洗干凈的桃子給了陳昱,陳昱咬了一口,微微皺眉,道:“好生酸澀,今年怎么還是這個味道?”說完失笑,道:“罷了,高景,朕著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樣了?” “公主殿下之事線索很少,奴婢查到的也不多,那園中的事情巧合與人為參半,煙道的確堵塞,門軸的確生銹,兩個宮人所說的賊人卻不見蹤影?!?/br> “這樣神通廣大,不見蹤影?”陳昱反問。 高景渾身一涼,道:“皇后那邊倒是沒什么動向,只是傳了些消息去擷香殿,不知是何用意?!?/br> “秦韻那邊如何?”陳昱又道。 高景聲音更低了,仿佛是在說一個不存在的鬼魂,“瘋得厲害,一如往昔?!?/br> “罷了,叫人盯緊她,良醫也要按時安排?!?/br> 陳昱擺手讓高景下去,口中吃著桃子,這樣的桃子吃了三年,現在反倒不覺得酸澀了。這人手段倒是有趣,用盧后做刀,讓孟婕妤和許濛成仇,表面上宮中現在風平浪靜,可實際上暗流涌動,只因三方眼下都不會善罷甘休,只怕要鬧個三敗俱傷的下場。誰最能得利呢,陳昱想到了隱在其中的高娙娥,她素日連門都不出,非常低調,可眼下局勢對她最有利。 到底是真正的無欲無求,還是隱于幕后,靜觀其變?看來他的前世倒是小看了后宮的女子。陳昱一笑,是人是鬼,一試便知。 他把手上的桃子吃完,望著那顆桃核,忽然搖頭嘆氣,“是我不夠溫柔,是我沒給你更多,還是我未曾與你溫情,怎生還是這般酸澀味道?” 長夜寂靜,這個問題終究無解了。 ———— 洛陽城靖寧公主府中,陳婧正裝坐在蒲席上,她小口飲茶,見著對面的男子,笑道:“怎么,讓你用這男寵之身進來,反倒虧待你了?” 那男子青衣白玉,聞言溫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