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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小脾氣,可是病了就不一樣了,他又難受又委屈,跟他爸爸的約法三章就是狗屁了,倔強得不得了,又哭又鬧非要他爸不可。常遠能跟一個小屁孩子說什么道理?只能耐著性子給他挖坑,等這瓶點滴打完了,就帶他去見邵博聞。凌晨五點的夏天已經有些亮了,常遠依照約定帶著虎子去找他爸,他故意將車開得很慢,虎子一夜沒睡,顛了一會兒在后座睡著了。此舉正中他下懷,他用薄毯將孩子裹好抱進了工地,樓頂的大燈亮著,但聽不到作業聲,這意味著趕工的人可能在稍作休息。常遠抱著虎子沿著昨晚的路過去,入目的場景比昨天還壯觀,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人,鼾聲不小他怕孩子被吵醒,也不敢靠得太近,遠遠地在人群里找見邵博聞,就特別想過去給他點個蚊香。邵博聞招蚊子,這也是從前每逢夏天,常遠愛跟在他屁股后頭的原因之一。過了會兒常遠悄無聲息地走了,走之前他去值班室,把照明燈給關了。第42章六點的鬧鐘才響了一聲,邵博聞就坐起來將它掐掉了,不管是當兵還是養孩子都需要十分警醒。周圍躺倒一片,光線半昏不明讓人困意難消,他在人群里坐了一會兒,起來去水閥邊洗了把臉,回頭的時候才發現到照明燈已經關了。這玩意兒功率大,發熱量自然驚人,不宜經太陽再照射,一般天亮了值班的人就會將它關掉,雖然此刻天還沒大亮,不過邵博聞也沒在意,以為是值班的人巡邏見他們沒作業,就把燈關了。他去謝承褲兜里掏了臨時辦公室的鑰匙,打了盆冷水沖掉汗氣,換了套衣服去買早飯,最后一天了,希望一切順利。虎子沒見著爸爸,早上醒來時頗為哀怨,不過他打完一針沒那么難受了,雖然對于大款的早安吻興趣缺缺,但是沒吵沒鬧,常遠喂飯他也配合,就是都沒吃幾口,再喂就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用小狗似的眼神表示他食不下咽。常遠放下碗,輕輕地掐了下他的臉蛋,覺得這孩子真的,挺乖的。然后他就把乖寶送到興趣班去了,今天他也沒空,他得準備好所有材料,以備明天的驗收。送去上課之前,常遠把老曹送來的衣服全帶上了,又從施工單位送的、羅坤給的茶葉里挑了幾套體面些,給老師們各送了一套,麻煩她們今天多注意一下路遙知,有情況就給他打電話。然后他回到工地,發現邵博聞那邊已經忙得熱火朝天了。因為還有景觀的一些項目需要檢查,常遠在西大門來來去去,安全帽上頂著邵博聞送的那頂沒芯的草帽,看樣子是戴出習慣和好處來了,不再嫌它丑了。邵博聞好歹是老板,忙得跟工人不是一個概念,他做控場,負責調配材料,因為謝承忙不過來,做資料的活便也歸他了,一上午都蹲在臺階上算賬。偶爾他抬眼,看見常遠在眼皮底下亂晃,那種觸目可及的感覺讓他覺得窩心。常遠就沒這么想看見他了,虎子給他帶病了,雖然不是什么大問題,但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rou,這讓他有些心虛,然而邵博聞已經夠糟心了,所以這件事在他心里磨賴磨去,最終還是決定收工了再說。郭子君把檔案室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那張通知單,常遠也不能讓他憑空生出一張來,只能慶幸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材料,嘆了口氣讓他以后更細心一些。凌云的效率出人意料,下午四點多竟然就提前收了工,大伙激動得把工具當鑼鼓敲,謝承高興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滾,跑了幾步忽然跪下做振臂一呼狀,吼道:“此處應有鮮花和掌聲?!?/br>周繹覺得他丟人,抓了把膩子扔他:“給你?!?/br>邵博聞厚道一些,不僅給了掌聲,自己留下來掃尾,并且還許了一頓大餐。工人們雖然累得夠嗆,但難得遇到這么慷慨又尊重人的老板,都不好意思拂他的意。謝承有福同享,自然不會忘了兄弟,郭子君是個飯搭子,一喊就應,既然他去了,那么自然得問到他領導頭上,邵博聞十分愿意效這個犬馬之勞,掃尾自然而然就從無人的甲方和總包辦公室掃進了它們的隔壁。走向大門的路上他們碰到了林帆,華源的工人沒剩幾個,就他一個技術人員滿場子cao心,謝承念及前幾天曾經害他挨過罵,心里過意不去,想請他一道去吃飯,卻被林帆拒絕了,只是恭喜他們。謝承的熱情像一把火,還待再勸卻被邵博聞阻止了,林帆是孫胖子的人,面上確實不該跟他們走得太近,私底下沒人看得見,可以單請。一期完工了,二期自然就不遠了,新一輪的施工計劃已經排上了日程,但拆遷那邊的后事還是一地雞毛。張立偉若還想做二期的甲方負責人,就得表現自己的處事能力,而王岳作為總包,為了不至于因為拆遷延遲而壓縮他們自己的建設工期,也得積極推進,他倆都不在,于是邵博聞愉快而直接地去找了他的常監理。他帶著一身疲倦而來,想跟常遠分享自己平靜的外表之下的喜悅,來了才發現小郭不在,而某人正趴在桌子上睡大覺。常遠應該是無意識睡過去的,臉壓在攤開的筆記本上,右手虎口還虛握著筆,像個困到崩潰的學生一樣。他當年病重備戰高考,很多個凌晨都是這幅模樣,但重逢以后白天精神百倍的,工作時間連個呵欠也沒見著打,邵博聞湊過去摸了摸他的臉,老老實實的給自己扣了個鍋,猜該是孩子惹的禍,想當年他開始帶虎子,也是雞飛狗跳、不堪回首。常遠睡得很沉,對于他的揩油無動于衷,邵博聞連摸帶戳,感覺手感不如他兒子,但比他自己的好多了。吃飯的事有謝承張羅,虎子也還沒下課,他不急著走,空閑也來之不易,就想在這里待會兒,郭子君的椅子滾輪壞了,隨便動動就跟老爺車似的嘎嘎作響,邵博聞干脆倚坐在桌子角上,看常遠、看辦公桌、看他的筆記。一本一本疊得整整齊齊,一條一條記得清清楚楚,雖說是記憶障礙所迫,但人的記性會隨著年紀越長而越來越差,能簡單明了地記下一切,誰說這不是一項本事呢?一刻鐘之后常遠還沒有醒來的跡象,邵博聞光看不能耍流氓,不太利于身心健康,就離開去了興趣班,走之前他抽走了常遠手里的筆,給他放在了桌子上。虎子感覺自己都快不認識他爸了,看見他熱淚盈眶,用撒丫飛奔來形容也毫不過分:“爸……阿嚏……爸!”他跑得太快,一個噴嚏打得自己一個蹌踉,差點將自己絆倒,十分憨態可掬。邵博聞笑得不行,將他連人帶書包從地上抄起來,臂膀有力地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