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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書一筆,然而對于每個活生生的人來說,這也許就是他們最寶貴的青春盛年。 從秦時修長城驪山,攻匈奴百越,到秦末揭竿而起、戰亂紛呈,再到胡亥光復、蕩平天下——每一場留在史書上的戰役背后,不只有浴血奮戰的士卒,更有無數農夫扛著糧包的身影,而他們的家人卻也許正餓死在家鄉。 十年戰亂,天下已無余糧。 與匈奴的戰爭,不和也得和了! 胡亥咬緊下顎,目光流露出堅毅之色來,“召匈奴使者來?!?/br> 烏桓山之戰,大秦痛,匈奴也痛。 在冒頓單于溫暖的大帳內,氣氛卻像是大帳外的嚴冬一般寒冷。 緊挨冒頓站著的,是韓王信的兒子韓嬰。 而自冒頓以下,匈奴的重要官員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分兩列排開。 此刻,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半身血淋淋的百長身上。 這是從烏桓山之戰中,活著回來的胡人里,官職最高的——只是一名百長。 “就是這樣了,我向日月起誓,絕不敢欺瞞單于。那些秦人就像是失了幼崽的母狼一般,一個個不要命地沖上來。我們的鳴鏑射穿了他們的肩膀,射穿了他們的大腿,可是他們爬都要爬到我們跟前來,抱住我們的小腿,咬住我們的rou……”百長一面講述著那可怖的戰斗,一面篩糠似得渾身發抖,“太陽在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秦兵!與他們相比,當初我們攻打馬邑,那里的守兵就像是螻蟻一樣。我看到千長擊穿了一個秦兵的胸口,可是那秦兵拼著自己受死也要把匕首刺進千長的胸口——我想要上去保護千長,可是很快,在他旁邊的兩名秦兵分別一刀,割下了他的腦袋……”他劇烈的喘息,因為缺氧開始痙攣。 冒頓擺手,示意仆從把他帶下去。 大帳外幽咽的風聲,好似鬼哭狼嚎一般。 左賢王道:“看來秦兵比我們想象的要兇猛?!?/br> 右賢王道:“真是活見鬼!本來該休息玩樂的冬季,我們卻跑到南邊來打仗!來送死!” 他們說的都是胡語,韓嬰聽不懂,可是看面色也能猜出這些人是不想繼續打仗了,忙對冒頓道:“單于,秦朝的皇帝這樣侮辱您!您一定得找回場子來才行??!” 冒頓能聽懂簡單的秦人語言,即使聽不懂,也知道韓嬰是要抱住他這最后的希望去報殺父之仇。 冒頓只是一個眼神,就讓韓嬰閉了嘴。 左賢王見狀又道:“這家伙是秦朝的人,他們自己人打仗,為什么要我們的人去送死?單于,我們的家在草原上!” 右賢王暴躁道:“散伙!散伙!我還回我的蒲奴河去!不叫我的勇士白白送死!” 左右賢王帶頭要撤,底下的人也都跟著紛紛叫起來。 “說夠了沒有?”冒頓單于一開口,眾人立馬都安靜了。 冒頓雖然年輕,可是他的威信來自他的勝利,沒有人敢質疑。 冒頓眼睛里冒著火光,他森冷道:“我們可以撤——但是大秦的皇帝要先付出代價!” 左賢王問道:“什么樣的代價才能讓您滿意呢?我這就讓我們的使者去談?!?/br> 冒頓沉著冷靜道:“如果我們不撤退,去算算,秦朝一年要支出多少軍費,他們的北境要經受我們南下,會有多大的損失。讓那秦朝的皇帝去算一算這筆賬。凡是他省下的,就要分一半給我們?!?/br> 右賢王笑道:“就該這樣!就該這樣!” 韓嬰在一旁聽不懂,見底下人叫好,焦急問道:“單于,您怎么了?您不打秦朝了嗎?秦朝富得很,打下來就發財了!” 冒頓雖然用著他,卻也瞧不起他,拿鼻孔對著他,用生硬的秦話道:“你出的主意,損失了我的勇士?!?/br> 韓嬰以為要找他算賬,慌亂擺手,道:“不不不,不是我——一定是那廣陵侯不肯給單于您做妾室,蠱惑了秦朝的皇帝……單于!請允許我把翻譯叫進來!我怕您誤解了我的一片真心!” 一時匈奴的官員們退下,喚了翻譯進來,不知冒頓單于和韓嬰又密議什么。 所謂好事成雙,禍不單行。 胡亥接到匈奴單于回復的那日,還接到了燕王臧荼起兵謀反的消息。 臧荼的謀反,不同于此前年輕氣盛的臨江王。 臨江王謀反,那是臨時起意,既沒有串聯,也沒有準備,說反就反了,被韓信領兵揍了兩頓,自己撐不住就兵敗自殺了。 臧荼卻是從項羽時期就領兵的諸侯,殺出來的地位,與還健在的幾位老諸侯都有交情,如趙王張耳之流。 雖然目前還沒有監控到有其它諸侯明著參與臧荼謀反,但是不可不防。 與此同時,一向安分的淮南王吳芮卻上奏,匯報道,昔日的南??な刳w佗已經自立為王,并且揮兵下山,意圖侵占長沙郡。吳芮向中央朝廷請求支援,并且允許他對南越用兵。 長沙郡距離咸陽遙遠,胡亥坐在咸陽宮中,一時也難以分辨吳芮這些話是真是假。趙佗自立為王之后,占據已有的地盤還忙不過來呢,做什么要下山攻打長沙郡? 可是這吳芮實在已是眾諸侯中表現良好的了,還是唯一趕赴了云夢澤聚會的——除了封地就在云夢澤的韓信。 胡亥對李斯道:“這就是看朝廷與匈奴作戰,遲遲未能解決,眾諸侯都躍躍欲試了——這臧荼不過是第一個跳起來的!你且看著,如果朕不能及時解決與匈奴的糾紛,騰出手來,立時又是天下大亂?!庇值溃骸澳憧磪擒撬?,是真是假?” 李斯撫著白胡須,眉心緊皺,道:“吳芮一直是諸侯中較為順良的?!?/br> “人心隔肚皮??!”胡亥把匈奴的回信遞給李斯與馮劫,苦笑道:“國內危機四伏,這北地的餓狼可就趁火打劫了——他們這是要我大秦按歲向他們奉送金銀財物……” 李斯沉吟不語。 馮劫翻看到最后,道:“……而且還沒忘了廣陵侯?!彼詈笠豁?,“他們說是愿意讓步,給廣陵侯做……” 胡亥見他不好接著說,冷笑道:“說是要她做高等妾室?!?/br> “唉?!瘪T劫先是為劉螢嘆息道:“這段日子,也是難為廣陵侯了。外面傳的滿城風雨……” 胡亥停住腳步,道:“這件事廣陵侯也有涉及——召她前來,一同議事?!?/br> 咸陽宮的使者,是在城墻根下找到廣陵侯劉螢的。 月光下,劉螢正在墻根靜聽笛聲。 一曲終了,劉螢問道:“你在哪里學的這支曲子?” 蒙鹽從墻后轉出來,似乎是不準備搭理這問話直接離開,可是走開兩步卻又回來,道:“我曾聽陛下唱過?!?/br> 劉螢愣住,道:“陛下還會唱歌?你聽陛下唱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