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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您走了?” 胡亥道:“那些縣令縣丞,平時也不會管碼頭上的事兒,如今不過是因為聽說朕在左近,要刻意示好罷了。況且他們雖無體恤黔首之心,卻于律令上無誤?!彼D了頓,道:“是律令錯了?!?/br> 胡亥對趙高道:“記得提醒朕,回咸陽第一件事,便是改一條律令,使得父母賣子女無罪——當然,這是特殊時期,不得不如此?!?/br> 除非窮兇極惡之徒,但凡還能過得下去,哪個做母親的愿意割舍了心頭rou呢? 這是法律沒能考慮人情,而導致的禍患。 “就送到這里?!焙n信道。 “臣再送陛下十里?!?/br> 十里又十里。 胡亥笑道:“你這都要送到咸陽去了?!?/br> 韓信嘆道:“今日與陛下一別,不知何日能再見了?!?/br> 胡亥微笑著溫和道:“如今是還需你撫定南方,鎮守吳楚,所以不能放你自由。等來日天下平定,海清河晏,只要你愿意,就是住在咸陽宮都成?!?/br> 韓信道:“豈敢?!?/br> 于是送胡亥登上金銀車,就此結束了云夢澤巡游。 韓信雖然始終沒有把不舍的話說出口,可是此刻送走皇帝,環顧四野,忽覺山河寂寥。 “殿下?”身邊護衛小聲提醒。 韓信回神,望見護衛年輕明亮的眼睛,想起皇帝的話來,因問道:“你是何處人士?從前相熟的少年中,可有才華過人的?” 那護衛微微一愣,雖然不知楚王殿下的用意,卻還是如實講來。 胡亥尚在回程的路上,咸陽卻是已經炸了鍋。 匈奴來的使者,早早就宣揚了單于要納廣陵侯為妾的消息。 咸陽都翹首等待著皇帝的回訊。 等著等著,卻眼見那使者被奉為了上賓。 這下子,劉螢入胡一事,反復已經板上釘釘了。 流言越來越真。 這日,呂嬃沖入了劉螢府邸,抓著她道:“我有個法子,能避一避!” 第171章 劉螢正有條不紊統計著各郡報上來的識字人口,被呂嬃捉住手腕, 仍是穩坐不動, 端凝地把“黔中郡識字三百以上者一千又二百十一名”寫入總冊,這才平心靜氣道:“避一避?避什么?” 反倒是呂嬃堂皇了。 呂嬃訝然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外面都傳瘋了。匈奴使者來咸陽, 要為他們的單于冒頓納你為妾??!” 劉螢道:“那只是匈奴所想罷了。他們還想南下侵占太原郡呢,難道如愿了么?” 呂嬃一噎, 又道:“可是……可是……如今那匈奴使者被奉為上賓,豈不是陛下有意答應的征兆么?這可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兒??!千萬馬虎不得!我聽說那胡人兇惡得很, 跟野獸無異, 對待女人就好比對待犬馬……” 劉螢道:“我雖然不算什么, 卻好歹也是陛下親封的廣陵侯,總轄全國上下教化之職,陛下豈能輕易將我送于胡人為妾?” 呂嬃又是愣了一愣。照她想來, 流言漫天的此刻,獨自在府中的劉螢該是六神無主了。誰知道她卻這樣有底氣。 想來也是, 這廣陵侯跟著皇帝出生入死, 雖然未被納入后宮,卻總有幾分不同于旁人的情分,看來這廣陵侯是頗為自信她在皇帝心目中地位的。 呂嬃松開了劉螢手腕, 訥訥道:“這真是我瞎擔心了——難怪jiejie對我說,很不必來這一趟,說你一定是不肯躲避的……” 誰知劉螢又道:“更何況,若陛下果然有此意,我身為大秦臣民, 又豈能畏難躲避?” 這等覺悟是遠非呂嬃所能想到的。 呂嬃震驚了,她倒退一步,像是頭一次認識劉螢,道:“你是說,哪怕陛下真的決定送你給胡人為妾,你也——你也……” 劉螢迎著她的目光,不閃不避,堅定道:“我相信陛下,若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我相信,屆時我的犧牲都是值得的?!?/br> 呂嬃頓了頓,品不出此刻心頭究竟是何滋味,半響感嘆道:“做女人真是苦,你陪陛下出生入死,誰知道……” 劉螢搖頭,低聲道:“這與女人男人無關。就好比當初蒙鹽伏于項羽帳中,為了最高利益,‘人’是不存在的?!?/br> 呂嬃雖然相對于她的年齡來說天真些,卻也是經歷過風風雨雨的,聞言,忽然覺得自己這半生風霜都不及劉螢這短短一語來得殘酷。劉螢的話,最殘酷,可是卻也最明白。倒顯得她沖進來的舉動,幼稚而魯莽。 呂嬃訕笑道:“是我多事了……” 劉螢握住她的手,溫柔道:“jiejie回護我的心意,比仲春的太陽還要溫暖?!彼m然看起來鎮定,可是這段時日以來,心中也忐忑不安,如今倒是借著說服呂嬃的這番話,說服了自己,理清了思緒。 呂嬃不好意思道:“快別說了,只當我今日沒來過!” 劉螢抿嘴一笑,見她拔腿要走,拉住她,又笑道:“你來得倒也巧,正有一則好消息,由你帶給太子妃母親,倒是省了我再跑一趟腿……” 呂嬃一聽是好消息,便支棱起耳朵。 劉螢微笑道:“太子日前已有宮女教導人事,擇日便能與太子妃圓房了?!?/br> “我的天爺!”呂嬃果然大喜,叫道:“我這便去告訴jiejie!”她一陣風似得去了。 呂嬃一去,劉螢獨坐案前,卻是呆呆出了半響神,這才提筆繼續寫下去。 卻說呂嬃帶了這則好消息去見呂雉,才進府門,就聽得里面呂雉發怒的聲音。 “他是你哪門子弟弟?倒叫你省出自己的花費來給他!叫你為了這么兩個外頭的人來騙我!不許哭!給我跪著!跪到你明白為止!” 呂嬃繞過照壁,就見劉盈跪在地上,哭得臉色煞白;而呂雉立在階上,氣得也是臉色煞白。 “這是怎么了?”呂嬃忙上前。 呂雉氣得胃疼,按住腹部,喘了口氣,冷笑道:“問你的好外甥!我說他怎么連日里點心用度都翻了倍,原來是偷偷拿去接濟黃花里那對母子了,編了謊話來騙我,叫我拿住了……” “怎么能騙你母親呢?”呂嬃也責備劉盈。 劉盈哭得一抽一抽的,拿手背擦著眼淚,嗚咽道:“可如意終歸是我的弟弟……” 呂雉氣得倒吸一口氣,抄起手邊的長竹條,就要上去抽劉盈。 呂嬃忙攔著,回頭沖劉盈道:“胡說什么!若不是你母親護著你,你這漢王的位子,早給了你那好弟弟了!你有這份好心,可那對母子卻未必有。若是如意做了漢王,你且看那戚夫人是否留你性命!還不快給你母親認錯?” 劉盈只是哭。 呂嬃又道:“罷罷罷,你且下去,別叫你母親看了生氣。等你母親緩過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