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些，”夏玨笑了笑，“聽說她還回來過，向李銳他們家借過錢?！?/br>
聞驍道：“但她沒有找你?！?/br>
夏玨點點頭。

“你真的不想見見她？”聞驍不由地問。

夏玨說：“不說想不想吧，就是沒那么所謂。好比兩個陌生人，彼此只知道名字，那見也好，不見也好，都一樣?！?/br>
話雖如此，那畢竟是他唯一在世的親人。

“要不要我幫忙？”聞驍側頭看他。

夏玨搖頭：“算啦。我只是想，她走過的彎路，我就不要再走了?！?/br>
即使不見面，他也感覺自己和焦玉以一種隱秘的狀態相聯系著。比如他一直以來對外界的渴望，最初是來自母親的出走。

如果不是焦玉卷款拋夫棄子，留下種種傳聞與一個搖搖欲墜的家，以夏玨的所處環境，并沒有太多理由會對外界產生如今這么強烈的好奇心。很可能他就和徐成凱一樣，會甘心在縣城里過到老。

而在那些傳聞里，焦玉之所以會出走，是因為她有一副過人的容貌。美貌，使得焦玉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使她意識到自己的獨特，也使她迫切想證明自己的獨特。她決心走出荒僻的山村，來到東部，經人介紹嫁給了剛得到大筆賠償金的夏樹民——這是她的第一站。第二站，就是從三編橋起跳，步入上海。

之后，她迷失了。

美固然可以作為一種力量，可凡是力量，總需要先駕馭、后利用。從小到大，夏玨一直以此提醒自己，去冷卻那些因外貌而得到的熱烈關注。

很奇妙，素未謀面的母親，竟然會成為他的警鐘。

迎面走來幾個結伴的高中生，大聲說笑，身上穿著夏季校服。幾個女生視線掃過夏玨與聞驍時，稍頓，轉開，又偷看。就連男生也很難不注意到他們。

聞驍忽地伸胳膊，圈住夏玨的肩。

男生之間哥倆好的動作，很平常，但一般男生來做，都會互相勾肩搭背，而夏玨就只是順勢窩進聞驍懷里，被藏了起來。

回到嘉瑞花苑，兩人都洗過澡，九點多，躺下準備睡覺。夏玨在手機上記賬，特別標示出聞驍給他的四千多。

今天的收入，再加上學校退回的一萬三，以及原來的部分積蓄，夏玨一向貧瘠的錢包奇跡般地鼓了起來。他數數算算，用支付寶給徐成凱打了整一萬，基本把賬還清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

“我們十一過后入學，定了嗎？”他問聞驍，“我沒好意思問jiejie。我應該是要交借讀費的?！?/br>
夏玨從大學退學以后，紙質檔案已經掛到縣教育局，他上網查過，自己到外地借讀，需要分別向教育局和借讀學校交一筆錢。

教育局收費自有國家統一標準，不多。至于學校那邊，聞驍正好在和聞如是確認，聞如是轉達了林主任的意思：以聞驍的情況，要回本校復讀，僅須正常繳納四千左右的學雜費與住宿費，但夏玨因為高考分太低，校方開出的借讀費是一年四萬五。

這筆錢對于聞如是來說九牛一毛，她早都辦妥了。只是聞驍還沒想好，要不要對夏玨說實話。

“包括住宿，一學期一千九，”他首先說了自己的情況，“復讀按一年算，四千不到。

借讀費高是常識。夏玨心里自覺把這個數字乘以二，勉強能接受。

他問：“是要一次交全嗎？”

聞驍說：“都交過了?！?/br>
“怎么不早告訴我?！毕墨k連忙在微信上給聞如是轉去一萬五，說了些感謝的話。

聞驍看著他的手機屏，聞如是收下錢，回了個ok。

聞驍也就暫時沒說出實情。

三號，他們與周律師一起回縣城。

周律師去見陶桃，聞驍幫夏玨收拾行李，打包先寄送到句州，地址填的是聞驍家。

夏玨悄悄百度，發現是一片別墅區，房價高得嚇人。

經過近兩個月的相處，他對聞驍家里的情況大概有個預期，但聞驍似乎總是不斷在刷新他的認知極限。

夏玨清楚地知道，自己與聞驍有一段難以逾越的距離，不僅是物質條件方面——或者說是物質條件會影響諸多因素。不同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都會大不相同。

比如復讀這件事，如果沒有聞驍，夏玨可能會止步于想法，而不敢付諸實踐，即便付諸實踐，也不可能會考慮去外地借讀，爭取更好的教育資源。

他做不到像聞驍那樣，在做事前不計較投入，因為一直以來，他根本來投入的成本都無從得手。

他其實很膽小，也很弱小。

聞驍說他寶貴，可他現在覺得，這種寶貴也是聞驍給他的。

下午，房間空了大半，兩人在沙發上看電影，夏玨嘆了口氣。

很輕微的，只比平時的呼吸聲重一點點。但聞驍還是立即發現了，問他：“又在想什么？”

夏玨笑了笑，說：“沒有啊?！闭Z氣里的勉強根本遮不住。

——說謊精。

聞驍在心里評價。他拿起遙控器，把電影暫停，靜靜坐著，臉上看不出表情。

夏玨很快開始不安，妥協了：“我有點緊張?！?/br>
“緊張？”

“就是……我沒上過那么好的學校，”夏玨吞吞吐吐道，“還有你家……”

“我家怎么了？”聞驍問。

夏玨說：“你家是不是很大？”

聞驍念頭一轉，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不說破。

“反正，肯定比我這大吧……”夏玨沒得到回答，低頭摳沙發墊。

聞驍一臉似笑非笑：“我家怎么樣，另說?？傊沂潜饶氵@——要大?！?/br>
他視線放低，落到某處。

“你……！”夏玨起初還沒反應過來，抬頭，再低頭，才知道聞驍在開他玩笑，還是帶顏色的。

兩腳被火燙了似的，飛快縮上來。他警惕地把自己抱作一團。

聞驍被他的反應逗得想笑：“你這是承認了？”

“……誰跟你比這個了?！毕墨k憤然。

聞驍問：“那你是要比什么？”

夏玨想說，是比房子，又覺得怪。比什么房子？一來他和聞驍沒道理要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