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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掀翻劍豪的小船,反而大力而平穩地推著船帆急速地向某個方向漂流而去。米霍克偏了偏身,躲過因船行過快而濺起的海水,將瑞格懷特的永久指針置于眼前,小小的磁針巋然不動地直指正前,竟與船前進的方向未有一絲偏差。這是個征兆,米霍克知道自己的船會以這樣的急速持續前進一整天,期間還需要自己掌幾次帆斬幾次浪,而后便會正式進入瑞格懷特的氣候海域了。即使已有十幾年未再踏入這片海,可就在風起的一刻,他的行為卻比意識更早地調動了那些曾在此處累積起來的經驗。瑞格懷特是個奇妙的島,或者該稱之為群島。四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島嶼、沙洲以及數以百計的珊瑚礁群比較密集地分布在這片約三百海里長寬的海域內。作為偉大航路前半段、七條航線之一所必經的道路,此處是出了名的海賊的墓場與天堂。首先,這個稱呼源于瑞格懷特島附近奇妙的環繞海風。無論從哪個方向途經,一切進入群島四周數百海里范圍的船只都會被強有力的海風席卷進入瑞格懷特海域,與之同時出現的則是永遠陰霾不見陽光的天候,很多尚未擁有嫻熟的掌舵控帆經驗卻硬要與自然之力相抗年輕船隊,往往還未及進入群島的范圍,便已先被糟糕的天氣和無盡的海風破壞殆盡了。其次,瑞格懷特海域內全部島嶼在物理上共享著同一個磁場,這意味著所有指向瑞格懷特的永久和臨時指針都無法指導這片并不算小的海域內的航向,如何繞過由于島礁過于密集而形成的海流和漩渦,如何防止船只觸到暗礁遭受不必要的災難,如何確定方向抵達群島上唯一有人居住的島嶼皮蒂(Pity)鎮——它同時亦是瑞格懷特群島唯一可以穿過環繞海風帶的出口,這一切只能依靠航海士的經驗和自家船只的運氣。然而過多的沉船同樣意味著巨大的寶藏,縱使瑞格懷特的惡劣與艱險在偉大航路上是出了名的,大海賊時代來臨后,仍有不計其數的海上勇士或是亡命之徒毅然選擇了此條航路。他們中的很多再也沒能從瑞格懷特離開,不過這更激勵了后來者前赴后繼駛向這片充滿了寶藏與夢想的海洋。米霍克在呼嘯的風中維持著一只手扶住帽子的姿勢,沉默地端坐在小船上。船頭的蠟燭被大風吹得明明滅滅,卻始終沒有徹底熄去。風卷過帽檐的聲音自極近的距離上傳進耳里,卻像是一種來自遠處的縹緲回音,給人以身后某處正有巨大的船帆張到極限迎戰狂風的錯覺。一切熟悉的景象都與舊時的往事重合起來。米霍克已經沒辦法記清那到底是多久前的曾經了,十五六年?或者更久遠的光陰。那時的他第一次懷著無畏生死的心理準備進入了瑞格懷特環風帶,站在自己堅固的小船上小心翼翼地掌著帆,一刻也不敢松懈,卻因為耳畔的聲音而不得不頻頻回頭,疑心身后有人正尾隨而來,但他卻連影子也看不清。分神的后果是他的衣衫被飛濺起來的海水打得濕透,卻沒辦法在風里停下船換上一件。那一年的米霍克還遠遠不似今日的波瀾不驚,他腹誹著身后那艘不知名的大船,抹一把臉上的海水,順帶摘下了似乎馬上就要被大風掀走的帽子。風聲頓時一變,身后船行的聲音立刻消失不見了,米霍克才明白原來造成自己判斷失誤的罪魁禍首正是這頂帽子。然而他并沒想到,在他身后數海里之外,確實有一艘大船也正在迎接著這陣不按常理出現的大風,與自己一樣,乘風斬海,破浪前行。在這片一切的起源之海里,米霍克忽然有些懷念紅發船上永遠不會缺少的朗姆酒,那酒辛辣霸道,大口灌下去的時候會有一股痛快的暖流直沖心底,讓人不自覺地咧開嘴長吁一口氣——那是紅發最愛的酒。極少數的時候,米霍克也會想要一點這樣激烈的酒。比如現在,他覺得有它在身邊會更有助于自己記起一些場景。記憶便是這么有趣的存在,不經意間音容歷歷在目的人,在有意去回憶時卻扭捏地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全然不像那個家伙本人的作風。經歷過大半日風中航行的小船越漸平穩,不知不覺已時至傍晚,米霍克掏出小巧的鍋子,用蠟燭引燃固體燃料盒開始煮粥。作為一個時常漂流在外的人,米霍克雖然形單影只,對生活卻從不含糊。羅羅諾亞每每因為鍛煉或貪睡而錯過了吃飯的行徑常讓米霍克默默搖頭,偶爾他在把食物扣好蓋子放在睡得正香的羅羅諾亞身邊時,就會想到草帽小子的船上大概有個不錯的廚子,否則這么不注意飲食的年輕人絕對不可能維持著如此良好的身體狀態。米霍克掀開鍋蓋,裊裊的熱氣伴著米香迫不及待地從密閉的空間里散逸出來,他忽然若有所思地回頭去看自己身后那隨著暮色降臨而越發陰暗和寒冷的海面。那里并沒有任何影子,可米霍克卻驀地想起了當年的紅發是籍著何種理由,不打招呼便踏足了自己這從未計劃容納第二個人的小船。那一年的米霍克進入瑞格懷特的歷程遠遠不如今天這般順利,縱然已經事先了解過這片海域的情況,可是書本里的指導終究不能和親身的經歷做比較。米霍克花了整整一白天時間才大致摸清了海風的規律,他有些懊惱自己先前實在過于緊張和小題大做了——比如因為一個帽子而疑心身后有大船跟隨。傍晚的時候,米霍克固定了船帆,準備安頓一下。此前的一整天,他都處在神經緊繃的狀態中,幾次起帆收帆,幾乎片刻不停地觀察著海上的動向,生怕這惡劣的海天會趁他一時疏忽毀掉小船。他來不及好好做點熱的東西吃,濕漉漉的衣服也只好一直穿著,此刻已被自己的體溫暖得半干,粘在身上有些難受。做飯是件需要速戰速決的事情。雖然瑞格懷特環風帶終日不見陽光,但夜間的大海通常會有所改變,風力加大、氣溫變低幾乎是必然的,年輕的劍士對這片特異的海域不熟,所以他更需在入夜前養足精神。米霍克從不小看大海,雖然一個人駕著小船游蕩在偉大航路的舉動在外人看來是如此狂妄,可是他作為海賊出航已有兩年時間,也歷經過頗多海上的艱難,非但一直人船平安,反而混到了比很多嶄露頭角的海賊團長賞金更高的境界。然而這些對于所謂的海賊新星鷹眼喬拉可爾?米霍克本人而言,并沒有任何意義。此刻耀眼的海賊新人翻過了自己的裝備,沮喪地發現自己白天的疏忽還不止于被濺了一身海水,他甚至連儲物艙在船身過于搖晃時被海水浸過了也一無所知。不過比起那些出生入死的戰斗,這點小小的問題并不算什么。陰潮的天氣,又濕淋淋地吹了一天的風,米霍克認為自己需要喝點熱湯暖暖身體,于是他當即掏出了魚竿,在飄搖的海上不動聲色地釣起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