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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報賬目的婆子來來去去,也見怪不怪,該怎么匯報便怎么匯報,七茜兒也面無表情的接受指導,一邊練習,一邊兒管家,也算是兩不耽誤。 她學東西的態度是相當好的,從不說累,人家怎么說,她便怎么做,更不會像旁人那般抱怨。 任何學習對她而言,那都是成長,都是極其珍貴的機會,她又怎敢說煩,她本就出身不高,如賈姑姑所言,毫無基礎必就要吃大苦,這才能坐臥行走皆顯儀態。 可到底是不習慣,今兒在越階的時候,鈴鐺就響了一聲。 一塊打人并不疼的板子忽伸出,啪~的就板在七茜兒的背上,堂下婆子立刻肅然,可……卻有不合時宜,嗤嗤嗤的笑聲于正中處傳來。 七茜兒從木板搭建的臺階走下,路過端果子侍奉丫頭身邊時,她便笑的“優雅”,微微翹指頭拿起一枚果,反手就擲了出去。 陳大勝滿面是笑的抬頭,接了果子,卻語氣夸張的低聲喊了一句:“哎呀,四“奶”“奶”好狠!” 說完咔嚓咬了一口果兒,邊咀嚼邊問:“我說,賈姑姑?!?/br> 甭看賈姑姑年紀大了,人家這禮儀是真的潤到骨頭里去了。 聽到小祖宗喊自己,賈姑姑便收了板子,將雙手慢慢放在小腹極合適的位置,這才將身子半轉,“露”出特優雅的笑容問:“陳侯有何吩咐?” 嘖,這姿態漂亮!跟人的長相沒半點關系,反正,就怎么都是個好看。 陳大勝看看斜眼看自己的媳“婦”兒,便“露”出一點點裝出的低姿態道:“姑姑累了吧?” 賈姑姑微笑:“多謝侯爺體恤,這才剛開始,奴婢并不累的?!?/br> 陳大勝往后靠了下,臉上依舊在笑,語氣卻不容置疑:“姑姑累了,今日暫且到這兒,便明日再來吧?!?/br> 賈姑姑吸吸氣,就微笑福禮道:“是,那奴婢明日再來?!?/br> 等賈姑姑離開,七茜兒歪脖往外看看,等她走遠才笑了起來,她邊解腰下的鈴鐺,邊對陳大勝說:“這就是個古板的老實人,這么些日子了,你明明知道她不懂變通,又何苦欺負她?” 陳大勝臉上多少帶了些矯情,恩,這個表情就越來越像他爹。 他語氣有些譏諷著說:“沒得日日大早上就候在屋門口的,她不累,我都累了。你也是,想學便學,不想學打發了她就是,咱爹也就是讓她來跟你說說那些東西,她到好,就恨不得黏在你身上了,還日日端著一張后娘臉,誰愿意看??!” 七茜兒坐下,接過陳大勝為她倒的茶水低頭淺淺喝了,放下杯子,這才笑著說:“聽你這話的意思,你還覺著人家為難我呢?” 陳大勝愕然看她:“這還不是為難你???” 他在意自己,心疼自己,維護自己,七茜兒當然高興,她將手放在舒適的地方這才說:“那你還真是冤枉賈姑姑了,她倒也沒有旁個意思,就是咱爹讓她來教,她便來了,像是這樣一直來回練習,卻是我自己的意思呢?!?/br> 陳大勝有些不解。 七茜兒卻看著外面瀝瀝啦啦的雨線笑著說:“所謂入鄉隨俗,這大燕京來來去去,光這葫蘆街便有多少富貴人家,我從前也想,索“性”學著干娘的脾“性”,我活我自己的,自自在在想怎么便怎么,她們又能如何?” 陳大勝眼睛一亮,就確定的點點頭:“對呀!她們能如何?反正,你想怎么便怎么,我,我卻總能護住你的?!?/br> 可七茜兒卻搖頭道:“可是,干娘不愿意呢!她總想多幾個茶會,多被人尊重些,誰不想被人贊美說好,她說她很累,每次到了我這邊,說起那些閑話就總要掉一次淚。 再說,我卻也不用你護著,練這些也不過是怕……怕咱的孩兒被人說~你爹是個屠夫,你娘就是個土匪,咱如今受些罪,多吃些苦,好歹也要孩子出門體體面面,少被人非議才是?!?/br> 陳大勝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媳“婦”哪來的破“毛”病,就總是張嘴孩兒,閉嘴孩兒。 當然,他每次聽到這話,他心里也是一陣酥軟,就覺著甜蜜的很。 想到這,這廝便伸出手拉住自己媳“婦”兒手,來回“摸”了一會嘆息:“也是,宮里的娘娘算作這天下女人中最大的,可她也不自在,皇爺稀罕新鮮的,她便要跟人家jiejiemeimei,親親密密。 太后娘娘們也尊貴,可一個為了家族便在宮里把自己活成了泥菩薩,處處都要彰顯品格貴重,這不是做給皇爺看,是要把自己“逼”迫到便是下任皇爺登基,也挑揀不出她的“毛”病,江太后更退避三舍,就連燕京的土都不敢踩……” 七茜兒也是同情的嘆息:“是呀,誰人又是給自己活的?咱們現下已經算作不錯了……我就很知足,現下想要什么,我就有什么,想吃什么便可以吃到什么,能不被生計“逼”迫的處處妥協,我就看做是人間好日子。 到是你聽那狂生醉客,張嘴閉嘴獨行天涯,風來雨去放誕不羈,我就不相信袖兒里一個銅板都無,這幫人也能狂放的起來?咱啊,過的是人間的日子,便不要有那些神仙念頭,這才是過日子呢?!?/br> 陳大勝一直點頭,手卻沒放開,直到聽見外面傳來一串兒木屐聲兒,他這才無奈松開道:“娘子說的總是對的?!?/br> 七茜兒心情好,便坐下使出新學的本事,給他啃了半個的果子削皮…… 燕京是個極老的王城,住在這城的第一任帝王是讓人修建過地下水的,可是偌大都市,幾百年下來平時看著還可以,只一下連陰雨,京里的地溝子便往地面反著惡心的味道。 尤其是地勢低的地方,半城積水流下去便成了沼澤地,如此,燕京有雨之后,那貴人穿的木屐都要高上一寸。 今日清早,胡有貴與管四兒起來,就各自梳了利落的頭發,戴了鑲金嵌玉的發冠,穿了從前根本不會穿的寬袖圓領,青織仙鶴紋細絹的夏衫,外面還套了一金一寸的素“色”紗,這是如今燕京時興的款式,粗看雖簡單,但好東西便是好東西,那罩紗隨著光線會流光溢彩。 站出去憑是乞丐的眼,都能一眼就明白這是貴的,還是特別貴那種東西。 換了特高的黑“色”大漆木屐,這兩人出門不騎馬,卻在一眾婢仆的環繞下,上了裝飾華貴的馬車。 這馬車自然也裝飾奢華,馬匹身上一百八十多件配飾一樣不缺,皆是上上的錯金手藝,還有他們坐的那車,也是燕京如今時興的樣兒,名貴木材雕曲花的紋路,外部還圖了十二層大漆,一看便富貴無比。 不提管四兒年少英俊,就只說胡有貴,他本就生的好看,再這么一收拾,竟渾身都散發出一種,高在枝頭傲雪寒霜令人不敢褻瀆的氣質來,更如那白玉蘭花清麗高雅,簡直就漂亮的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