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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老太太便扶著拐杖對藍安江道:“你看到這根拐杖了么?這是當今皇爺御賜的,皇爺說我陳家滿門忠烈,便封我做了誥命夫人……” 藍安江一個哆嗦,想把自己縮成一團兒。 老太太猶如在跟鄰里絮叨一般,繼續好脾氣的夸耀說:“江管事,老婆子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當年那一賣,我陳家興許就餓死在逃荒路上了,便是沒餓死,卻也是世上最無奈的人兒,到頭來頭頂沒得一片瓦,身下沒有一捻土才該是我們的日子,老婆子我就謝謝你?!?/br> 藍安江不明白這老太太為何要說這些,只眼睛越睜越大,已經嚇的失去人智。 老太太卻笑的十分開心,拍著腿道:“哎呀,誰能想到呢,若沒有大管事你當日提攜,我們家也沒有這樣的好日子呦!真的,如今我的大孫子,哦,就那塊牌子他兒,還有我二孫子三孫子,他們都是朝廷正經的六品官身老爺,那結的親家呢,也都~是官宦人家,孫媳“婦”兒俱都知書達理,還很是孝順我呢?!?/br> 老太太放下拐杖,又掀起袖子,她老皮褶皺上就掛了三個金鐲子,她指著上面道“我這個鑲寶石的鐲子,是當今皇爺賞的,這只是皇后娘娘給的,這只金絲編的呢,是太后她老人家給的,是燕京最時興的樣子呢! 這些不算什么,也不止這幾個,我金銀首飾好幾柜子,是穿不完,花不盡,就這,那宮里是逢年過節一車一車往我家賞東西,老婆子過的這般好,這都要謝謝你?!?/br> 藍安江仰著頭,眼睛就慢慢上了血絲。 老太太又指指陳三牛的靈位說:“最有出息就是他兒!那了不得了,你知道佘青嶺吧,他如今是我的干兒子了,我的孫子卻是他的養老兒子,也過繼給他了。如此,我孫現在是當朝郡王的養子哩,那以后啊,我家的子孫必然會襲郡王爵,那可是超品的郡王爵位,你懂么?哎,你個鄉下來的,能見過個啥?這些富貴啊,就都是你送的,我要謝謝你啊……” 一只特別肥碩的野豬被牽到坑邊,陳大勝看了那野豬一會,又看藍安江。 藍安江被看的“毛”骨悚然,也不知道聽老太太炫耀富貴好呢,還是去擔心那惡人反手給自己一刀。 他就兩頭兼顧左右搖擺腦袋,一直看到那惡人閃電般取刀,瞬間把野豬頭砍了下來,尺高的血便從那豬脖子上噴濺出來。 藍安江發出古怪的呵呵憋氣聲,嚇的倒退到坑邊,可老太太卻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低頭說:“江管事,你對我家這么好,我發誓要報答你呢,我報答你啊,就下輩子轉畜生道,你說好不好啊……” 那只野豬的五臟六腑被挖了出去,丟在坑底,藍安江被人提起來,他才明白這老太太要做什么。 民間隨葬最忌諱往亡者身上穿皮,說是穿何種動物的皮“毛”,來世便是什么動物。 他可以死,可以給人家償命,然而他不想來世做畜生。 他用全身的力氣掙扎,卻毫無辦法,他就是再瘦小也身長,那惡人卻提起他的腿給他打了個對折,劇痛之下他被放進豬的肚腹,眼睜睜看著那些人一針,一針……一直縫到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這就要死了? 不會吧? 真的假的? 要死了? 藍安江想,我這一生是來作甚的? 隱約著,他就聽到了人間最后一句話,那老太太說:“江管事你不要怕,總會熬出頭的,老身讓人給你裹十六層皮,我陳家做事便是如此,我家八條人命就讓你做十六世畜生,也是公平合理……” 藍安江是相信這種說法的,他沒等到被悶死,是活生生被下一世,被生生世世的結果嚇死的。 將最后一層土填好,陳大勝就背著阿“奶”往山下走。 一邊走,她阿“奶”就在他耳邊嘮叨: “我這心里啊,就舒服多了?!?/br> 陳大勝將她往上顛顛:“恩,那就好?!?/br> 可,阿“奶”又問:“那藍家呢?” 陳大勝想想便說:“聽阿“奶”的,您說如何,咱便如何?!?/br> 一陣沉默過后,這個大字不識的鄉下老太太卻說:“甭管旁人如何,我這心里是有秤的!那家老太爺本意不是這樣,咱逃難那日子,甭說錢,那一千斤糧食是能買好些人的,是有人心壞了?!?/br> “恩!” “臭,咱的把心放到正當中,該咋就是咋,“奶”跟你說,就那個你說的藍家大爺那一房,那是咱的仇家,你可不敢報錯了仇!” “哎,不會的阿“奶”?!?/br> “臭啊?!?/br> “恩?” “今晚,“奶”就覺著,能看到你爺呢……” 第107章 第107章夏日幾番燥熱終于迎來…… 夏日幾番燥熱終于迎來連續幾日的陰雨, 瞬間這燕京日子便好過了。 每天去老宅替七茜兒問安的婆子回來說,老太太不知道從哪抓了一窩貓,一養便是三只。 她也大度了,忽就放過人家崔家太太,再不跟人家刻薄了, 還跟誰都是笑瞇瞇的, 也舍得拿出自己藏起來的料子, 說是給李氏她們的孩子制衣衫呢。 難道?是有事情發生了? 可人家老老小小卻都對媳“婦”兒們隱瞞了。七茜兒不傻,枕邊人睡的好不好, 精神氣象如何,她是清楚的。 陳大勝從前睡覺偶爾會失驚, 還分成一段一段的睡,七茜兒比他警醒, 他有點動作就都知道。 可這段時間不同,他能睡整宿, 也不驚了。 這人能好睡, 精神頭心情便好,恰巧這日休沐, 爹從宮里派了教授禮儀的姑姑來家上課,陳大勝便賴在課堂不走了。 這段時日陳大勝開始返小,還“露”了孩子脾氣, 七茜兒在邊上吃苦,他就趴在案幾上嘿嘿嘲笑,讓他走也不肯, 時不時還學會搗“亂”了。 姑姑姓賈,都四十多歲了,她是從前朝就在宮內,負責訓練秀女禮儀的姑姑,說是脾氣很好的。 人到家里,七茜兒才知道,人家是不跟你發脾氣,卻絕對有耐心,從她每天睜眼收拾停當出門,她便守在門口將三枚掛在絲帶上的鈴鐺,拴在七茜兒的腰上。 人不跟你發脾氣,就一樣東西學不會,她能重復教你八百遍,都不嫌煩的。 那鈴鐺是最輕靈那種,只要坐臥行走稍微不端正它就會響。這入了京,興許再過些年還能做郡王妃了,這從前不講究的東西,現在便得學起來了。 不大的廳堂內,轉圈擺著類似階梯的東西,七茜兒便挺胸拔背正頭平視,步幅不得大,后腳跟接前腳尖兒的小步行走,禮書將這種步伐形容為,堂上接武,便是一個腳印接著一個腳印的,慢慢,慢慢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