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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將墳遷回應當也無妨。若是真被天家怪罪,還有……還有郡主?!?/br> 他聲音越說越小聲,心中覺得這個算計頗為荒誕。 果然,陶嬤嬤怫然作色,罵道:“滿堂不要臉的老貨,虧得當年老爺悉心把家業做起來,否則你們這些個敗壞東西,經年下來怕是要將西北風喝個干凈!在郡主頭上動土,又祈求郡主庇佑,這些人正經事不行,吸兒孫血的算盤真真打得最精!” 陶嬤嬤已然怒目通紅,顫抖的指尖就差指到步懷敦鼻子上。 梨白大袖掩著的地方,姜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 非是姜嬉有多寬仁,只是即便陶嬤嬤在此罵得天塌地陷,此事也不能妥善解決。 她怒極反靜,怒要起時,又強壓下,情緒來回沖蕩,形于眉眼神色間,竟映得眼眶微紅,在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顯眼。 這副模樣落在顧煊清冷的眸子里,顧煊只當她是受了委屈又強作鎮定,故而漆瞳又寒了幾分,周身氣場蕩開,更是生人勿近。 步懷敦忽感威壓,默默往姜嬉身旁站。 借她稍掩,他方才得以長長呼了口氣,得以喘息。 眼前便是步家族老齊聚的祠堂,拐過墻廊便到。 姜嬉走在前頭,才拐過一步,突有一張獠牙彩面直襲而來,急劇放大,斑斕丑陋觸目驚心。 她被嚇得不輕,身子一歪失去平衡,眼見就要橫摔下去。 驚慌之間,姜嬉忽覺得腰間有長臂纏過,慌亂之下,她抬手按住到那人胸前,借力以求平衡。 待她穩住身形站定,再反應過來時,她正倚在一副硬挺的懷里,抬眸向上看去,是分明凸起的喉結,鋒利的下顎線,以及……冷然的眼。 皇叔! 姜嬉猛地從皇叔懷里掙出來,驚魂未定,胸口上下起伏,臉上羞紅了一片。 半晌,她慌亂后退幾步,強裝鎮定,福禮拜謝。 她今日的衣裙本就修身,勾勒出曼妙曲線,胸脯起伏,自是更加風光無限。 顧煊看著她,下顎繃得死緊,骨節分明的手垂在身側,微微顫動,指尖仍存有溫熱觸感,甚至越發灼熱。 他方才環抱姜嬉,臂彎恰好扣在曲腰之上,凹凸之處,完美契合。 她那副腰身極盡軟綿,似若無骨。 有那么一剎那,他竟前所未有地覺得,他與她是絲絲入扣的完美,那柔軟的觸感和驚羞的眼神,令他食髓知味,難以自抑。 他崢嶸多年,此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修長的指尖輕顫,鳳眸輕輕合上,喉結滾動,及至最后,顧煊唇邊只生硬吐出兩個字:“起吧?!?/br> 姜嬉滿心都在步家內務上,如此意外,她稍覺羞澀,便記下皇叔出手助她的大義,而后將全數心思,放到那位斑駁彩面身上。 臉上畫著兇鬼獠牙的神婆早被單青山一掌揮出去,摔在地上,至今爬不起來。襤褸彩布衫纏成一團,顯得狼狽至極。 步家族老聽見響動,匆忙出來看,先是見到那神婆在地上掙扎,剛要呵斥是誰如此妄為,忽見庭院里稀客造訪,抬眼恰見顧煊抬眸,對上他那森然目光,霎時間紛紛住嘴。 片刻后,擁堵在祠堂前的眾人讓開一條道,一名七旬老人拄著拐杖,步大娘子由貼身的媽子扶著,緩緩上前來。 那老人見到顧煊,先是一頓。 而后從容來到近前,提杖拱首,道:“草民步海,參見厭夜王,參見郡主,厭夜王、郡主金安千歲?!?/br> 厭夜王! 竟然是厭夜王? 經老人提點,在場諸人才意識到,氣場磅礴的玄衣束發之人,并不是郡主蓄養的武力高強的死士,而是殺伐四方的厭夜王。 只因他貴氣刻意內斂,戾氣又太重,低調行事,與郡主齊行,這才使人以為他只是郡主跟前得臉的高手。 須臾,步家眾人才反應過來,嘩啦啦跪了一地。 步懷敦和步大娘子同時撤了一步,如遭雷擊,怔在原地不敢動彈。 步大娘子臉色煞白,偏身旁的媽子瑟瑟縮縮,邊往她身側擠,邊顫聲道:“就是那個單刀屠了郢都滿城的厭夜王?!?/br> 是厭夜王。 那日在烏頭山,姜嬉身邊的人,是眼前的厭夜王。 步大娘子魂不附體,腿腳一軟,撲跪在地。 步家眾人惶恐不安,好在顧煊并不打算在這烈日下說事,卻也沒給誰面子,金紋暗渡祥云的玄色衣擺從眾人額前掠過,他徑直入了祠堂,在外間議事的地方坐定。 單青山走出去,用粗獷的嗓門道:“都起吧,進來說話?!?/br> 姜嬉和仲禮也都尋了顧煊近處坐下,垂眸俯瞰眾人魚貫而入。 議事廳太小,除卻幾個長輩,多數人仍站著。 步懷敦在他父親的示意下,悄悄走到姜嬉身后,暗道:“方才說話的那位族老,是舉人叔公?!?/br> 當年,姜嬉外祖父的日子并不算好過。這位叔公在學院讀書,外祖父為了能交上他的束脩,很是吃了些苦頭,及至后來才慢慢摸索著,把家業弘揚起來,機緣之下,又成了軍商,也算是光耀門楣了。 這位叔公也非俗人,雖至今仍只是個舉人,卻是十歲便過鄉試的天才童子,因而外祖父駕鶴之后,叔公便是闔族最德高望重的人。 方才眾人知道來者是厭夜王時都嚇得不輕,唯有這位叔公從容問安,全然不見懼色,可見是個胸有城府的人。 姜嬉打算單刀直入,先探探這位叔公的底,知曉他的立場之后,再隨機應變。 依照禮制,她應先請得皇叔準許,才能開口問話。 未想,皇叔似是與她有感應般,頭也不抬地修整著玄色袖擺,幽幽道:“本王聽聞,步家要違抗先皇旨意?” 他神色寧淡,甚至沒有往日的矜肅之感,可悠然出口,便是違抗先帝的一口大鍋扣下來。 步家稍年輕些的子弟惶惶起身,剛要說些什么,步叔公捋著長須,呵呵笑了起來。 “王爺萬萬息怒。這想是下人誤傳了,步家萬不敢行此謀逆之舉。今日諸位族老齊聚在此,只因日前……” 步叔公話至此處,頓住,看了州指揮史陸奇一眼,道:“只因日前,州府無緣無故扣了我步家家主,至今未曾放還,故而在此商討對策?!?/br> 顧煊眸光沉斂,下顎微頷,“原來如此?!?/br> 沉然四字之外,他沒再繼續說。 旁人摸不清他的意思,不敢隨意接茬。 半晌,顧煊瞇起鳳眸,目光穿透步家男丁,看向獨腿支在一旁的步大娘子。 步叔公順著他的視線轉頭,見他目光落處,介紹道:“這是我步家的家主夫人,掌家大娘子?!?/br> 顧煊眸光如劍,揚唇道:“本王識得她?!?/br> 步大娘子頓時面如土色,膝窩一軟,又要癱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