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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br> “佳人在書寓,閑人尋風塵?!?/br> “先生說的是那芳華無二度,不消經一醉的地方啊?!避嚪虻派夏_踏,“走嘞!” 第七章 佳人在書寓,閑人尋風會。 芳華無二度,不消經一醉。 蒲郁說得沒錯,事情可能發生在電影院,也可能發生在紅磚洋樓。就在蒲郁她們上樓之前,三樓的信箱多了封郵件。 沒人看到是誰放到那兒的,女傭把郵件送到吳祖清書房。他當著女傭的面拆開來,不過是幾份今日的報紙。 仔細看過,才知這些報紙缺張少字,印刷質量頗次。把這些缺漏的地方用長短符號標示出來,卻成了摩斯密碼。 這組暗號就是這么破譯出來的。 深夜,吳祖清把報紙丟進暖爐,眼見著燒成灰燼了,悄然出門了。 人力車夫帶著吳祖清到四馬路。人們心照不宣,這兒是租界有名的紅粉胭脂巷,長三書寓到最次等的花煙間,還有沒招牌的賭館、煙管,多如繁星。這些不打眼的石門庫房子,夜里點亮燈盞,招引那些已游離身外的魂。 吳祖清還沒及冠的時候,跟著父輩去過這樣的地方。廣東有這樣的地方,哪里都有??梢哉f士官貴族家有女眷,不便待客;也可以說風塵之中必有性情中人。男人聚在一起,如花倌人伴在身側,聽曲兒,劃拳飲酒,談家國興亡。 在那些似夢似醒的繁華景象里,吳祖清看見腐朽家族,浩浩山河,看見他的理想,他的國。 “阿憫,”堂兄躺在榻上吸大煙,沙啞地喚他的乳名,“你記不記得,哥哥以前教你念的詩?” 小小的吳家憫點頭,一字一句吟誦李白的,“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br> “愿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堂兄咳嗽起來,“好,好……阿憫,哥哥身子骨不行了,無法完成你大伯的志愿。你,你要記得,你同阿慈還有希望。終有一天,有那么一天……” 紫煙一縷一縷自梨花木榻升起,纏繞盛著鮮果的琺瑯瓷盤。 燈,滅了。 “先生,你說的地方到啰!” 吳祖清抬頭,看見刻著會樂里三字的牌坊。他付了車錢,走進弄堂。高級堂子不在外招攬客人,一路走過去只聽著零星的曲兒聲,卻是聲聲如蜜。 十號樓,墻上掛著書寓牌子,小廝坐在門里的椅子上昏昏入睡。 “多有打擾,紅倌人沈先生可在此處?” 小廝掀開眼瞧了吳祖清半秒,一個打挺站起來,講蘇州話,“是沈先生的地方,你是?” “鄙人姓吳,與沈先生有約?!?/br> “原是吳老爺,小人眼拙,有些日子不見,竟沒認出來!”小廝賠笑道,“吳老爺,里邊請,里邊請?!?/br> 書寓的客人無論年紀,一律稱老爺。書寓的倌人也不在多,何況落寞后一樓只得幾位。四下冷清,圍繞著茉莉香片的氣味。 吳祖清走上樓,一位老鴇相迎,“吳老爺,來得可晚,先生吃酒去了?!?/br> “無妨,我在這里等?!眳亲媲鍙阶宰陉@干邊的椅子上,從袖子里摸出一個鐵盒,取出一支煙。 老鴇劃火柴為他引燃煙,笑說:“吳老爺這牌子的煙,我還沒見過呢?!?/br> “見笑了,我自己卷的?!眳亲媲暹f給老鴇一支,“你請?!?/br> 老鴇道謝,細嗅煙卷,“吳老爺這煙葉子好?!?/br> “是嗎,這樓里香氣濃郁,好不好能聞出來?” 老鴇點燃煙,吞云吐霧,“沒錯的,上好的煙葉子?!?/br> 吳祖清平常不大抽煙,這盒煙當然也不是他的。是先前在香港上船的時候,搬行李的腳夫塞給他的。腳夫買不起這么好的煙葉子,何況這種煙葉是特制的,聞起來有清淡的異香,非嗅覺敏銳的人察覺不到。 本來這支煙要給夏令配克大戲院門口的接頭的人,沒想到出了亂子。上面重新布局需要時間,沒有受命也不能現身,在碼頭客宿等到早上,清潔工人在門外催促該續房費了,他才得到訊號,回赫德路的住處待命。 吳祖清吸著煙,忽然想起那張蒼白寡淡的面孔。他特意到張記一趟,無非好奇。據司機說,所有女孩都嚇壞了,只有她還那么鎮定。 特質煙葉子比平常的燃得快些,老鴇抽完煙,說:“吳老爺,屋里暖和,進屋里等吧?!?/br> 吳祖清跟著老鴇繞廊走進深處廂房,他挑開簾子過門檻,門立即被關上了。一位穿棉襖衣褲的人不知道從哪兒閃到身前,二話不說搜他的身。 綁在手臂上的槍連同槍套被解下來,那人說:“請?!?/br> 吳祖清走進雕花拱門,看見坐在圓桌一端的男人。其貌不揚,很平凡,似乎去哪兒都不容易被注意到。 吳祖清致禮,“57號報到?!?/br> 男人站起來回禮,踱步上前,“原來你就是57號?!?/br> 吳祖清適才笑了一下,“沒想到‘花蝴蝶’是恩師?!?/br> “57號,這里沒有師生?!蹦腥伺乃募珙^,“我長話短說。昨晚的事情是針對‘花蝴蝶’而起的,有兩名戰友犧牲了?!?/br> “你是說內部有jian細?” “對,不過我們已經掌握了名單,這不是你的任務?!蹦腥顺烈髌?,抬眸說,“你的任務——就是要成為‘花蝴蝶’?!?/br> 吳祖清蹙眉,“什么意思?” “舊的網絡不能再用,剩下的人重新調配,我需要回北京。這兩年57號的表現很出色,大老板特別指示你接任‘花蝴蝶’,在上海重建新的網絡。無需多慮,你該辦什么辦什么,當是休假罷?!?/br> 吳祖清這兩年,這好幾年都在執行最困難的任務,成績斐然。但他不認為此番受命是休假,可能因黨內紛爭牽扯而被冷處理,也可能進入了某種考察期。搞不好作為花蝴蝶死,搞好了仕途在望,總歸只得二選一。 “吳老爺慢走?!?/br> 老鴇把吳祖清送出書寓時,堂前小廝已沒了蹤影?;蛟S過了今夜,這幢樓會人去樓空。但會樂里還是會樂里,四馬路還是四馬路。 吳祖清正準備過對街去坐人力車,卻聽見背后有人說:“這可是吳先生?” 回頭瞧見張裁縫一行人,他頷首道:“師傅們好,趕巧在這里遇上?!?/br> 蓮生已然醉態,口無遮攔地問:“吳先生也來做局?” 張裁縫立即說:“小徒喝高了,多有得罪,還請先生見諒?!?/br> “哪里的話,我聽人講了四馬路,故來聽曲兒吃酒?!?/br> “一樣的,一樣的?!睆埐每p連連抱拳,客氣地送吳祖清上人力車??粗肆囆羞h了,他揪起蓮生被酒意熏紅的耳朵,低聲斥責起來。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