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3
表面不顯的沾沾自喜因為這句比方大打折扣,雖然不算被當頭澆冷水,但他的心中明顯是不服氣的。“我通過你的審視了嗎?在給出答案之前我就知道了,肯定是‘沒錯’,對不對!”“也許,大概?!?/br>“我要準確的答復?!?/br>“通過了,雖然只比堪堪填滿河底的河水的高度多上一點?!?/br>“這次居然只比危險的及格線高上一點點嗎!”先是折了的書,又是快要露底的河水,心上人給出的委婉——委婉過頭就顯得十分奇妙的比喻,讓法老王無比震撼。對此,他當然很有意見。可在執著不休地要塔希爾用直白的形容來回答之前,法老王頓了頓,又仔細品味了一番這幾句話。“唔?!?/br>他臨時決定換一個話題。在這里必須再提及一句的是,由于塔希爾不知怎么心血來潮到臺階坐下,法老王踏著夜色出來,也跟著不嫌棄地在地面落座。距今幾千年前的某個盛世王朝,當時地位最顯赫的兩個男人,此時便如此輕松地并排坐到了一起。一個是王,一個是侍奉王的祭司。他們跨越的不僅是所謂禮儀的束縛,還有在當時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的,“身份”的限制。這樣的情景,這樣的親密,千年前的人難以想象,千年后的人自然也難以相信。但它的確是真實存在。“跟你反著來,這次我可以忽略過程,只要為結果欣喜就行了?!?/br>法老王換一個思路便豁然開朗,想到自己到底還是得到了這世上最珍貴之物,便不禁暢快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吵?!?/br>“……塔希爾??!”“是真的很吵鬧?!?/br>塔希爾果真直說了心里話,但這句心里話法老王又不愛聽,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既然如此,奧茲曼迪亞斯更要開啟下一個話題了。曲折的長梯無法完美托起王筆直的長腿,他干脆收回了一條腿,踩在所坐的再下一層的臺階邊緣,剛好方便側身。在夜里眼前也蒙著白布的金發祭司正仰頭,仿佛想要隔著朦朧的白色看根本看不見的夜色。今晚剛好月圓,月色未遭受任何阻礙就灑滿了人間,被淺淡銀光照亮的云層片布在天空,也顯得格外清麗。如此美景,如果沒人一同欣賞自是十分可惜。而他身旁有人陪伴,卻因為自身的緣故,無法看清明明就在眼前的月光,果然十分就變成了十二分。“你現在確定了,跟我屬于你是同一個道理,你也屬于我?!?/br>王伸手,將愛人抱住,不管他略微顯露出的抗拒,就是要把他抱到自己懷里來——以一個人在后,另一個人坐在他腿上的親近姿勢。他帶著嫌棄把那礙事的布條解下,讓愛人的雙眼得以窺見月明。雖然在這么美好的日子,情人不能對視甚是遺憾。但王認為,比起看自己,還是讓他與自己共賞這輪靜謐之月更加重要。“既然我通過了你的審視,也就是考驗,那反過來,我也想要問你幾個問題。不到考驗的程度,只是我個人想要知道?!?/br>王的話音在前面還透著理直氣壯,但說到后面,就不知怎么頓了片刻。“塔希爾,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愛不能用世上任何話語道盡,究竟有多深,只能用時間與事實來證明?!?/br>“我當然也毫不懷疑你對我的愛——你一定要相信。只是,就當做是為了我出現得毫無意義的自尊心和比較之心吧!”法老王說:“能用一個比方,就像剛才那樣,告訴我你對我的愛到了哪種程度嗎?”拿著愛人對自己暗中考察做借口,來光明正大地換取對方的心聲……好像是有些底氣不足,不是王應該有的做派。可唯獨在“這個問題”上,不會畏懼其他任何事的王有所遲疑。他用理所應當的語氣來掩飾自己面上的不自然。當然了,都這般掩飾了,奧茲曼迪亞斯也就更不可能承認,他對接下來可能會得到的回答甚至抱有那么一絲緊張。——除了類似于“我愛你愛到無法自拔,只比尼羅河泛濫期的洪水少那么一點點”這類的回答,是不可能有別的可能性的吧!參考塔希爾前面的奇妙比喻,心里其實不那么肯定的法老王不動聲色,悄無聲息地根據隊形造了一個比方,還自覺地默認還是洪水來得更洶涌一些。……或許也有那么一點可能沒這么多?但至少也有不泛濫的尼羅河級別的程度才對!這幾度忐忑便說明了,法老王心頭的不實之感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消失。他知道塔希爾愛著他了,但卻并不知道塔希爾到底有多愛他。只是有愛存在,便讓他如此欣喜若狂,若是還能夠再進一點——算了,就算是王,也不能這么貪心。所以,奧茲曼迪亞斯只希望得到一個比較確切的答案,來證明自己是不是真的非常幸運。“……哧?!?/br>——誰笑了?就在近得呼吸聲都清晰無比的地方,有人竟然笑了出來。而且,好似完全看穿了法老王的心思,這人隔了半晌開口,打的比方恰好跟法老王隨便想的那個完全相同。只聽直直凝望著圓月的這人輕聲道:“我對你的愛啊,大概要比尼羅河泛濫時的洪水……”少一點,只是少一點點嗎?那還不錯。法老王正這么慶幸地想著。“更多一點?!?/br>“……??!”“大概還要比直入云巔的山峰更高一點,比不可探測的海底更深一點,勝過詩人們的口口相傳,比你能想到的所有事物的極限,都要再濃厚深遠一些?!?/br>“塔……希爾?”奧茲曼迪亞斯顯然沒有想過,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根本無法預想。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清他,也完完全全低估了他,低估了他對他的——……愛嗎!“如果是完整的,知曉一切的我,肯定不會說出這番話,即使它們指出的全部都是事實?!?/br>在輕笑的人的確是塔希爾。沐浴在月色中的金發青年仿若自身也綻放著圣潔的光輝,他展開雙目,澄明如鏡的藍眸似乎可以收納入整個星空。在一起的漫長的數年時光,他的“審視”不止是對“拉美西斯”,更多的反而是對自己。他看清了。他似乎也釋然了。在這具奇跡拼湊而成的軀殼之內,原本只有黑暗。并非沒有可稱明亮的光源,只是它被千絲萬縷交錯而來的黑色絲線緊緊纏繞,數千年下來都一成不變,沒有能讓光芒驅散黑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