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頭發，“聽說是要在出現意外的地方待著，到同一天重復發生過程，比如跳樓的，就每年都跳一次，還不能到處跑，只能在自己死的地方，一直等時候到了，閻王爺準了，才能到地府去?！?/br>
“都是拿來糊弄人的?！奔o母捻起地上的半根豆角，“也不知道真假?！?/br>
紀韶聽的陷入沉思。

如果是真的，那要是發生意外，離所謂的時候還差幾十年，豈不是要重復死個那么多年，太慘了吧。

紀韶面色古怪，他什么時候那么有同情心了……

紀母看兒子一動不動，跟入定了一樣，她忍不住后悔，以后不能說了，別把兒子嚇到。

她小時候聽爺爺奶奶跟村里幾個老人聊天，聽他們講的，怕了好一陣子。

“大過年的，瞎說那些有的沒的干什么?！迸赃叺募o父蹲著搓洗黑乎乎的毛巾，“去，小韶，把你自己房間打掃一下?！?/br>
紀韶躺了幾秒，回房。

他的房間是次臥，靠北，照不到什么陽光，冬天更是濕冷，寒風一吹，凍死骨。

紀韶提著一塑料桶熱水進來，抖抖毛巾，浸的半濕，就開始擦書桌，沒多少灰，家里經常整理。

桌子擦到三分之二，紀韶突然聽到一個聲音，他打翻了手邊的杯子，整個房間就他自己。

“謝謝你?！?/br>
那道女聲又響了一次，細柔，帶著南方人特有的韻味。

紀韶死盯著食指的創口貼，現在他才看到創口貼側面有一滴血，很小一個點，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有的，他毫無察覺。

他把那個女生從那輛火車里帶出來了。

第29章

一陣漫長的死寂過后，紀韶把房門關上了。

他欲要扯開手指上的創口貼，在碰到的那一刻，頓住了，“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再見他一面?！迸穆曇羝嗤?，“求求你?！?/br>
紀韶抽一口氣，他想起來了。

當時這個女生四肢分離，卻一點點挪到他腳邊，要他幫忙。

紀韶在房里來回踱步，他的腦子里亂糟糟的，青天白日的，見鬼了。

“為什么找我？”

女生不回答了。

半響，她抱歉的說，“我有難言之隱?！?/br>
言下之意是說不了，也不能說。

紀韶頓時有種面前掛了個鉤子，鉤子上還有塊rou，香噴噴的，就是吃不到。

“如果我不幫你呢？”

“我已是孤魂野鬼?！迸f，“只能去找替身?！?/br>
紀韶咬牙，“你威脅我?！?/br>
下一刻他的眼底劃過光芒，冷笑道，“你是在炸我?！?/br>
如果可以找活人當替死鬼，對方不可能還這么低聲下氣，除非……

只能跟著他，別無選擇。

一道身影在紀韶眼前緩緩浮現，女生幽怨的眼睛盯著他，下一刻就跪在地上，頭挨著地面，卑微的懇求，還有難掩的畏懼。

紀韶要后退一步，但他卻詭異的紋絲不動，仿佛這是他該受的。

門突然從外面擰開，紀父站在門口，看著臉色發白的兒子，“干什么呢？嚇成這樣?！?/br>
紀韶額頭冒汗，cao，他怎么又忘了，房門的鎖是壞的。

“小韶？”紀父帶著一手洗滌劑的氣味進來，“爸喊你呢，范什么傻？”

紀韶捏捏手指，“我那什么……”

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叫道，“爸，我想起高中的那本同學錄放哪兒了?！?/br>
紀父，“……”

中午紀母特地燒了一桌子菜，都是紀韶愛吃的，他沒動幾筷子。

“小韶，是不是跟她吵架了？”

紀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跟誰？”

紀母奇怪，“女朋友啊?！?/br>
紀韶，“……”

“嗯?！奔o韶胡亂說了一句，“他太黏我?！?/br>
紀母不能理解，“黏還不好嗎？你爸當初就……”

紀父一張老臉通紅，“咳！”

跟兒子說，紀母沒覺得不好意思，“媽覺得會黏人的挺好，這要是碰到那種不黏的，幾天見不到一面，見了又不冷不熱的，那才不好?！?/br>
紀父冷不丁開口，“你倒是經驗豐富?！?/br>
紀母羞怒，“我這跟孩子說話呢?！?/br>
往事一扯，桌上的氣氛因老兩口變的輕松許多。

紀韶放下筷子，“我吃飽了?！?/br>
他一離開飯桌，老兩口就停下拌嘴，話頭立刻就轉了。

“你發現沒有？”紀母小聲說，“小韶有點不對勁?！?/br>
早上還好好的。

紀父剔牙，“他都十八歲了，自己能獨立?！?/br>
已經下樓的紀韶站在太陽底下，一時不知道往哪兒走。

他買了瓶汽水，沿著馬路瞎轉。

又去時代廣場的椅子上坐著，什么也不干，兩眼盯著來往的行人。

仿佛只要人越多，就越真實。

把手里的汽水瓶子捏扁，砸進不遠處的垃圾桶，紀韶扒扒頭發，“跟個傻逼一樣?！?/br>
第二天，紀韶孤身一人背著包出門。

去柳晨家要做三個多小時的大巴，應該能下午就回來。

紀韶昨晚和那女生夜談，知道的內容就是一張個人簡歷，看著條條框框都有，特別詳細，其實什么都沒用。

有用的是一樣沒說。

坐在后排，紀韶把頭上的帽子壓壓，閉著眼睛睡覺。

口袋的手機傳來震動，紀韶摸出一看，他立刻把后背從椅子上拉開，坐直了身子。

“喂，崔鈺?！?/br>
那頭是崔鈺的聲音，“在哪兒？”

紀韶說，“車上?！?/br>
他忽然問，“你的手機不是被偷了嗎？”

手機那邊沉默了。

紀邵看了眼手機，還通著，他追問，“人呢？”

“我在?！贝掴曊f，“你現在一個人？”

“是啊?！奔o韶懶懶的瞇著眼睛看窗外，“我有點急事要去外地一趟，就沒跟你說?！彼趺从X得崔鈺的語氣變的像另外一個人。

“你還沒說，手機不是被偷了嗎？”

紀韶重復問了一遍，他隱約感覺那個答案非常重要。

頓了一會兒，崔鈺說，“你把地址發我手機上，我去找你?！?/br>
紀韶挑眉，“不用了，我下午就回來?！?/br>
崔鈺說，“聽話?！?/br>
紀韶的面部抽了抽，“好吧?！?/br>
掛完電話，紀韶的嘴巴上下碰了一碰，怪了，他剛才怎么有種崔鈺很冷的錯覺，還有點慌。

總不至于是擔心他一個人出門，被人販子拐走吧。

后半段路程，紀韶睡著了。

他又做了個夢。

不再是前晚那個，看不清面孔，這回他看的一清二楚，他夢到崔鈺了。

崔鈺穿一身黑袍，坐在漆黑的椅子上，整個大殿都是黑的。

陰森森的。

他本來以為自己還是看戲的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