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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云雁回和張山人去到那里的時候,他和自己班里的人都在。雖未見面,但是知道孔寄一直沒開始表演,又讓云雁回在心中勾勒了一下他的樣子。此人很有想法啊,可以說是有些潦倒了,卻不去接演出——他能讓人同意他住在書會,張山人又欣賞他,介紹幾個演出機會是絕無問題的吧,但是他卻寧肯在住處排練,也不去,果然是抱著一戰成名的想法。在九山書會的根據地,云雁回看到三個十四五歲的小娘子,還有一個二十多的年青人,長得只能說是端正而已,正在一句一句教小娘子們唱詞內容,想必就是孔寄了。“孔先生,”張山人喊了一聲,孔寄便抬起頭來,張山人一笑,“你想見的人,我帶來了?!?/br>孔寄看到云雁回,便精神一振,叫三個小姑娘尋他處自己練去,自己走了上來,唱個喏,彬彬有禮,“不知云先生光臨,寄居客處,招待不周,失禮了?!?/br>迄今為止,同云雁回關系好的,都叫他雁哥兒,同他不熟識或不了解他的,多因他年少,稱呼小郎君之類。也就沈括和孔寄不大一樣,沈括叫云雁回云郎,孔寄尊稱云先生,二者有異曲同工之處。而聽張山人的稱呼,也知道張山人對孔寄也很推崇了,云雁回十分客氣地回禮了,也稱他為孔先生。孔寄請他們二人坐下,倒了茶水來,“粗茶一盞,還望見諒?!?/br>張山人喝了一口茶水,態度非常隨意,“啊,早知道從雁哥兒那里拿些茶了?!?/br>云雁回:“老哥,我那里的拌花茶,有一半都是被你打搶走了??!”張山人詼諧地道:“富戶的茶,不打搶就是虧了?!彼人詢陕?,“咳咳,不說笑,孔先生,你同雁哥兒談正事吧?!?/br>云雁回微笑道:“愿聞詳情?!?/br>“從何說起呢……”孔寄低頭想了一下,緩緩道,“三個月前,我還待在陽阿,在那里,我的班子只是可以糊口罷了?!?/br>“陽阿的曲藝很出名,能在陽阿立足,便很不一般了?!痹蒲慊卣\懇地道。孔寄笑了一下,沒說什么,“幼時學藝,家師曾經為我算過一課,告訴我,我五十歲技藝可大成,那時進京,定能名傳天下。但是那之前進京,只會折戟沉沙?!?/br>云雁回想說些什么,但還是閉嘴了,好吧,只許他師父算卦神,不許別人的師父算卦也神嗎?姑且認為孔寄的師父也有真本事吧。孔寄又道:“但是三個月前,我為我班子里的人算卦時,察覺到不對,又為自己也起了一課,卻發現我的時機已經提前成熟了。所以,我不顧反對,上京來了?!?/br>云雁回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孔寄苦笑道:“我知道,你可能不會信,但是,我來了汴京之后,再三探問,又算了卦,真的覺得,你就是我的命中貴人。若是你不肯幫我,大概,我還是得等到五十歲了?!?/br>“我信你??!”云雁回笑著說,“就算你沒算卦,也該知道我能幫你才對啊,滿汴京的藝人都知道了。小常娥就是我捧紅的嘛?!?/br>孔寄啞然,“是真的……”口里這么說,云雁回心里其實并非全然不信的。若是孔寄說他算卦算到云雁回能幫他,這必然是假的,因為大家都知道云雁回能捧人。但是,孔寄卻提到了他自己的卦象改變過,那豈不是應了云雁回的穿越嗎?有了云雁回的突然來到,孔寄才有了一個提前紅的命運可能性啊。當然了,這要是瞎掰剛好撞上的,那就沒話說了。云雁回不可能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只是攤手。“咳,直接說正活兒不好嗎?非扯些卦象,你有真本事,無論什么卦,雁哥兒都會幫你的啊,”張山人都急了,覺得孔寄是在本末倒置,要說算卦,就如雁哥兒說的,不用算卦都知道他是貴人了,“孔先生的確是很厲害的,對說話、樂曲、百戲都通曉?!?/br>孔寄有些蔫地道:“嗯……鄙人最近完成了一個本子?!?/br>孔寄將自己的本子拿了出來,給云雁回看。云雁回一看那本子,翻了第一頁看時還沒什么,但是看了幾頁,就察覺出不對了,心中有點激動,試探性地問道:“你這本子,和普通的話本不太一樣啊?!?/br>“這并非是話本,”孔寄老實道,他指著本子上的段落說道,“這本是我以前寫的一個話本,改編之后,里面有唱曲也有說白。我的想法,是把它們串聯起來,用曲與白呈現這個話本故事,在表演方式上,則汲取了鼓子詞、大曲之類的方式。我的幾個弟子在家鄉演過兩場,反響……還不錯?!?/br>“看唱詞,這些曲子都是不同的宮調?”云雁回又問道,這么多年在廟會瓦子里混,對這些知識他還是知道一些的。這挺容易看出來的,孔寄點了點頭,“是的,也有一些民間小調和大曲?!碑吘顾陌嘧颖緛砭褪茄菽切┑?,在陽阿更是能收集到很多曲調。張山人瞇了瞇眼,“我覺得這很不錯,一定會大受歡迎的?!?/br>當然,當然會大受歡迎!云雁回在心中想。“演演看吧?!痹蒲慊囟俗×?,叫孔寄表演試試看。要驗貨也是應該的,孔寄招手,叫來自己的弟子,因為人手不夠,他和兩個弟子一起拿了琵琶和箏來,一起伴奏,一個弟子,則站在那兒,身姿婷婷裊裊,開始唱起了曲兒。琵琶聲清脆動人,女弟子唱著曲,也時而伴有一些相應的動作,中間更插有一些道白,整套曲子唱下來,可以聽出來,是說的昭君出塞的歷史故事。——不過從頭到尾,都是這女弟子一個人在唱,而且只是用第三人稱視角唱出一個故事。演罷之后,云雁回微笑撫掌。張山人點著頭,“之前孔先生也演給我看過,但是再聽一次,還是那么動聽啊?!?/br>“這個……這樣的表演形式,孔先生起了名兒嗎?”云雁回問道。孔寄搖頭,“尚未呢,其實我覺得……還需要雕琢?!边@大概也是雖然他天資聰穎,但是師父卻說需要五十歲才能名傳天下的原因了,現在的曲子還有些生澀,孔寄心里也很想知道,難道云雁回捧人功夫那么厲害,連七分貨色,也能捧成十二分嗎?誰知,云雁回卻語出驚人。“你這套曲子用了好些宮調,又是主要用琵琶伴奏,叫諸宮調,或是叫彈詞,都不錯?!痹蒲慊卣f到這里時,孔寄和張山人就已經很認同了,覺得十分貼切,然而他接下來的話,才驚人呢,“而且我也覺得,你這彈詞需要再雕琢改進!”孔寄呆了一瞬,他打聽得清清楚楚,張山人也說過,云雁回雖然很知道怎樣琢磨舞臺,但是,對表演是不通的,有時候聽慢點的曲子甚至會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