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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不了,皇帝派來保護他的守衛就在不遠的地方,就算他跳進湖里,也很快能被救上來。 可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就像是勾人心魄的妖怪,在沖他勾手,在他不自覺將腳踩上橋欄的一刻,忽得有一只白凈細膩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手的主人是個十二三歲的姑娘,雖只到他胸口那么高,卻是容貌俏麗,雙眸璀璨如星,她昂著頭笑著對他道:“大哥哥,這木橋不結實,你別爬了?!?/br> 她不由分說,使出吃奶的力,將他從上面拽了下來。 因動作太大,她挎在手臂上的籃子輕輕晃動,花瓣花朵紛紛而落。 “哎呀?!?/br> 她忙俯身去撿,景彥愣了愣,也彎腰幫她去撿。 小姑娘在地上拈起一朵潔白的花,“這是我最喜歡的柰花,別看它小,香氣卻馥郁雅致,清新怡人,最適合做香囊了?!?/br> 說罷,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繡帕遞給他:“大哥哥,你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 見小姑娘將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他伸手一摸,才發現滿臉水澤。許是小姑娘的眸光過于真摯耀眼,他竟忍不住道出自己的傷痛。 “我的母親前幾日去世了......” 小姑娘聞言愣了愣,似乎沒想到這個答案,她眉毛扭在一塊兒,仿佛在思考如何安慰他。 “我外祖父去世的時候,我母親也非常傷心,可我聽到父親安慰她說,人終有一死,逝去的人臨走的時若生者太難過不舍,是會成為沉重的枷鎖,牽絆著死者不能好好走黃泉路的。所以大哥哥別太難過,閻王爺定是看你娘生前太苦,才會早早將她召了去,不再受塵世蹉跎?!?/br> “大哥哥也一定要好好活著,你若有事,你娘會難過自責的?!彼槑е鴮⒁换@子的嬌艷欲滴的花兒給了他,“這花兒是我采來做香囊的,送給大哥哥了。你看,花兒多好看,世間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的?!?/br> 遠處,有婢女著急地一聲聲喚著姑娘。 她沖他嫣然一笑,站起身,“有人來找我了,我得走了,大哥哥再見?!?/br> 她俏皮地提裙跑下橋去。 煙粉色的裙衫飄動,輕盈似流連于花叢中的蝴蝶,也是照進景彥心中的一抹春光。 后來,他輾轉打聽,才知道小姑娘是禮部侍郎溫留長的獨女,名喚溫亭晚。 待在溫泉行宮養病的日子里,這個名字始終是支撐著景彥活下去的希望,他曾無數次在暗處偷偷看她,看她從懵懂稚嫩的女孩變成婀娜多姿的少女,美得驚心動魄。 他等了三年,在她及笄的那一年,他本欲向父皇求旨將溫亭晚賜予他為妃??蛇€未等他開口,不久后,真有一道圣旨從皇宮直抵溫府,溫亭晚被封了妃。 可她的夫君不是他,卻是太子! 景彥的目光陰鷙,貼身的隨從壯著膽子上前,“王爺,該啟程了?!?/br> 護送他去江南的馬車一路出了京城。 景彥沒有回頭去看那道城門,他也沒必要去看。 就算皇帝已明言不許他再回來又如何,總有一日,他會重新回到那座皇城,將屬于他的東西悉數奪回來,尤其是溫亭晚。 馬車在城郊行了半刻,忽而停了下來,四周寂靜異常,只能聽見鳥啼及簌簌風聲穿葉而過。 “王......王爺請下車?!被鹿偌饫纳ひ粼诤熗忭懫?。 景彥卻是不動,唇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車外,一個的沉冷聲兒壓著怒氣緩緩而起。 “三皇兄此去不知何日才能相見,孤特來送你一程?!?/br> 第41章 換回準備時14 若論狠,他終究狠不過…… 景彥一雙蒼白沒有血色的手掀開車簾, 即使看清外邊情形仍是不動聲色。 景詹手下的暗衛將護送景詹的幾名禁衛軍團團圍住,利刃抵著腰間,幾名禁衛軍皆神色緊繃, 誰都不敢動。 而景詹正站在車旁, 負手而立,眸光漆黑如幽潭深邃不見底。 “太子殿下日理萬機, 沒想到還有閑心來送臣這個廢人?!?/br> 景詹嗤笑一聲。 廢人?外人不知,他還不知,景彥憑這個病弱的外表騙住了多少人。 “三皇兄應該慶幸,自己沒有動她?!?/br> 景彥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他挑眉,“若我動了呢,太子殿下是要如何,殺了我嗎?” 這個“殺”字一出, 現場的氣氛更是劍拔弩張, 隱約可聽見刀劍出鞘的聲響。 “太子殿下,臣等奉陛下之命護送寧王去封地,殿下莫要為難臣等?!逼渲幸晃唤l軍見勢不妙,忙勸道。 景詹并未看他,只微微抬手,止了暗衛們的動作。 “太子又如何,你還不是動不了我?!本皬M臉嘲意,“你信不信,就算當時我的人真的殺了你,父皇也不會叫我償命?!?/br> 他句句挑釁,是深知皇帝的偏愛一直都是景詹心中難以拔除的刺。賞花宴那回,景詹已私下查明了兇手, 稟報給了皇帝,卻最終因皇帝有意維護景彥,才以意外告終。 此次秋狩刺殺亦是,皇帝終究舍不得要了景彥的命,只在溫泉行宮囚禁了他幾日,便將他送往封地,命他永不得進京。 景詹明白景彥是有意激他,激他對他動手,便無法對皇帝交代。 然景詹并沒有像景彥想象的一樣怒不可遏,他逼近一步,唇角微勾看向他。 “三皇兄真以為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分量無可代替?還是你覺得若是你身體無恙,這太子之位非你莫屬?!?/br> 景彥觸及景詹眼中的同情,唇邊笑意漸失。 “孤向父皇稟報了賞花宴一事后,父皇對孤說過,說為君者,既要狠厲,也要兼有一顆仁心,這也是他當年冊封孤為太子的理由?!本罢残煨斓?,“三皇兄覺得,你是缺了一份狠厲,還是少了一顆仁心呢?” 無論景彥康健與否,他都滿足不了皇帝挑選太子的標準。 畢竟若景彥身體康健,他許是一個極其溫潤無爭的人,下不了狠手。 定也不會因此常年纏綿病榻積累怨懟與憤恨,也不會遇見溫亭晚,因得不到而生出瘋狂的執念。 而此時的景彥,仇怨已磨滅了他心底的善意,他視人命如草芥,可以肆意謀害手足,也可眼也不眨結束掉他人的性命,談何一顆仁心。 “仁心?”景彥仿佛聽到什么好笑的事,“仁心又有何用,我母妃心地善良,還不是為人算計,在冰面滑倒以致早產?!?/br> 景詹沉靜下來,只將一雙銳利的雙眸定在景彥身上。 “怕也只有三皇兄你會覺得敬妃善良,孤瞧著她不過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br> 這番話無疑像一把火點燃了引線。景彥維持的平和面具瞬間被打破,表情也因憤怒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