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8
部對此心知肚明。……巴魯第一次見到來自多麗帕的祭司大人,正走在大街上,要與哥哥去看博爾古家族在金蘭露河畔修葺的宅邸。路過的馬車停下來,有人過來叫兄弟倆過去。大約是拜訪鹿昂的祭司看到了巴魯,便將他叫到跟前問他的名字。巴魯性格害羞,問一答一,并未曾多說,是巴魯的哥哥埃里克熱切地向祭司介紹弟弟的時候,提到弟弟從小學習唱歌,這才有了幾天后“祭司賞識巴魯的歌喉而接見父子倆”之事。巴魯會本能地對祭司的眼神感到不自在,而蘇試也并不相信祭司大人這么做只是為了提拔一個平民少年。也許父親真的對此一無所覺,但十四歲的少年,已經有了性意識,讓巴魯接受自己成為一個不男不女的殘缺的人,不免有些殘忍。而且他在一瞬間,被迫接受了太多——父親的強迫、母親的欺騙、兄長的漠不關心,他仿佛是在一瞬間,失去了全部的家庭溫暖。蘇試心想,這樣也好。等父親從多麗帕祭司那里拿到錢,他就和這個家兩清了。蘇試更愿意相信巴魯是在接受手術時神經性休克性地死亡了,他不愿意背負巴魯的愛與憎,那甚至引起了他自身早已淡忘的痛苦。等到了多麗帕,他再想辦法,解決祭司的問題或者逃走。蘇試忍著下/體的疼痛站起來,從黑綠色的藥水中露出的是一具纖細又蒼白的少年人的身體。藥桶里的水據說能止痛和愈合傷口,但經過體驗,功效似乎并不怎么樣。蘇試套上一件長襯衣,推開門的時候正撞見要進來的一個女人。“你醒了,巴魯?”女人的面上露出喜悅的神色,遞出手中的陶土杯,“喝點啤酒吧,拉爾科先生說對傷勢會有好處……”蘇試下意識地伸手去接那個杯子,卻在瞬間神色恍惚,隨即猛地打掉了女人手中的酒杯?!斑恕?,陶土杯重重地飛撞在地上,將杯中的淡啤酒潑灑出去。“……巴魯?”女人惶恐又悲傷地看著他。她有一頭稻金色的長發,纖細的小手在cao勞中變得粗糙。她是巴魯-達克的母親,在更早以前的記憶中,這位低聲細氣的母親一直以溫柔的形象出現。但就是這位溫柔的母親,哄騙逃跑的巴魯喝下烈酒,而巴魯的父親不顧他的掙扎,直接抓住他的雙腳將他拖回了家。在家里等待他的,是經驗豐富的為牲畜去勢的“醫師”。蘇試還記得雙指摳在泥地上的感覺,他抬起自己的雙手,下意識去看指甲中的泥污,只看到被泡得蒼白的手指。蘇試再次看向“母親”,她的目光小心又滿含擔憂,但被背叛的少年不再相信這種關懷,憤怒與厭憎在胸膛里翻騰,蘇試幾乎是艱難地囁喏出“對不起”幾個字,隨即昏厥過去。夢中他又回到了中考之后的那個夏天——“阿試你幫幫我……”“你不是想要去水上樂園嗎?你不想學鋼琴嗎?你要什么王叔叔都會答應你的!”夢境中那個衣著華貴的女人抓著他的肩膀苦苦哀求。“你往藝術方面發展,藝術生是很費錢的!我們家根本沒有那個錢供你學那些!這是為我嗎?這也是為了你自己!”她猛地推開他,蘇試撞在身后的柜子上。“為了生你,我懷胎十月,皮膚松弛,還落下了腰疼的毛??!”“你這張臉還不是我給你的?!”“我怎么養出你這么個白眼狼!”蘇試看著落在地上的花瓶在腳邊碎裂,潔白的碎片像凋零的花瓣,鮮紅的血滴點點墜落,他伸手摸到自己的額頭,入手是濡濕而溫熱的。他抱著頭蹲到地上,執迷地看著血珠落在瓷片上飛濺的瞬間,透明的水滴和濃艷的血滴紛紛落下,在像被摔成無數島嶼的白色瓷片上交織成迷亂的花紋。……蘇試發燒了。白日里他在迷糊中看見窗口的日光迷蒙,宛如夢境中的光芒,再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蘇試是被人推醒的。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長相普通但體格健朗的男孩子,他才十七歲,但看上去已經有副男人的體魄,比父親要高大許多。像大多數法蘭克-弗里西人一樣,他有著黑色卷發和深色的眼睛,臉上散布著淡淡的雀斑。他是巴魯的哥哥埃里克-達克。埃里克將半邊屁股挨在床邊,大腿上擱著一個木托盤:“你的晚餐,你還好吧?”托盤上放著一塊擱著幾片奶酪的黑麥面包,一小串葡萄,外加一杯摻了水的淡啤酒。沒有發酵的面包看起來更像是一塊干硬的餅,而添加了香楊梅葉的家釀啤酒看起來很渾濁,也沒有什么氣泡。蘇試靠在床頭板上,緩慢地咀嚼硬面包,盡量將它用啤酒泡軟——他躺得太久,消化能力減弱不少。埃里克在一邊沒話找話地道:“等你去了祭司院,就可以經常吃到鯡魚了,我聽說里面一天吃三頓,每天都能吃白面包,每周還有一天是宴會日!”【替換03】第五章:圍城盡管蘇試沒有搭理他,埃里克還是興致勃勃/起來:“多麗帕祭司院幾乎擁有整個多麗帕鎮,每個經過多麗帕橋的人都要向他們交過橋稅。他們擁有很多良田、果園和磨坊,就連多麗帕大街上的馬糞都屬于他們。如果你能成為那里的祭童,你這輩子都不用擔心挨餓受窮了?!?/br>“嘿!”埃里克將一只大手拍在蘇試的肩膀上,頗為自得地道,“要不是我聰明,抓住時機,向祭司大人提到你會唱歌,你可就沒有這份好運了!”“那還真是謝謝你了?!?/br>葡萄很酸,蘇試將剝出來的葡萄皮放回陶碟里。埃里克仿佛打開了話匣,暢談著他打聽來的,也許也是臆想中的有關于侍神者的美好生活。埃里克夸夸其談了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感到弟弟似乎不怎么高興。“你干嘛拉著張臉?”埃里克伸手去捏弟弟的臉蛋,“來,笑一下?!?/br>“我蛋疼,不行嗎?”蘇試撇開臉道,“哦,我忘了,我沒有蛋了?!?/br>“你是在責怪我嗎?”埃里克皺著眉道,“想想克拉勞吧,去年冬天餓死的那個男孩!父親沒什么能討生活的手藝教給我們,而且咱們家也沒什么家產。而你現在只要好好唱歌,就能過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最累的活也不過是跪在那里祈禱,你有什么好不滿的?”“我沒有什么不滿,謝謝你讓我成為一個閹人,并有幸加入祭司院的大家庭,過上吃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