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節
“朱千戶,率你本部騎兵做先鋒,發現牧民,一律不留!” 陳懋展露了鐵血的一面,朱祁鉞愣了下,顯然沒想到要對牧民動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作揖:“是!” 話音落下,他便抖動馬韁,帶著自己的千余人接替先鋒千戶,成為大軍的前鋒探馬。 一千人一分為十,分別向著不同方向前進,但總的來說方向是往西邊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這種時候火光尤為顯眼。 不多時,朱祁鉞所率領的百戶便見到了一處火光。 他率領騎兵沖上去,所見到的是站在簡陋獸皮帳篷外,手持弓箭緊張的一家人。 他們長相與中原人迥異,也不像蒙古人,反而更偏向色目人。 “殿下?”坐在馬背上,朱祁鉞身旁的一名青年千戶官對朱祁鉞發出詢問。 他是原先這千戶的千戶官,如今受朱祁鉞節制。 對此他并不感到憋屈,而是感到了莫大榮耀,只覺得皇帝將太孫交給自己保護,是對自己最大的信任。 “砰——” 槍聲作響,便連青年千戶都沒察覺過來,這才看到朱祁鉞已經開槍將持弓的牧戶男人射殺。 他的妻女反應過來后哭泣,而他的兒子立馬試圖撿起地上的弓箭反擊,但被青年千戶察覺,抬槍便將其射殺。 “直接殺了,給個痛快!” 朱祁鉞沒有沉浸在第一次殺人的愧疚感中,或許在來的路上他就做好了準備。 他果斷下令,而青年千戶左右的兩個總旗官見狀也拔槍將這牧戶的妻女給送去陪他了。 “走,繼續前進!” 調轉馬頭,抖動馬韁,朱祁鉞冷著臉便率領軍隊趁夜繼續行軍。 由于營養得當,如今的明軍鮮有夜盲癥的人,凡是有夜盲癥的人參軍超過三個月而無法治愈,便會被遣散回鄉里謀生。 正因如此,大軍才得以趁著夜色不斷前進。 時間一點點過去,忽的后方出現了一朵璀璨煙花。 由于距離太遠,那煙花便是朱祁鉞他們所見都感到模糊不清,若是再遠些,估計就徹底看不到了。 “勒馬扎營,就地休整!” 看到煙花的第一時間朱祁鉞便掃視了四周,憑借手中火把微弱的火光,他將四周地形看了個清楚。 發現自己依舊身處平原,他果斷讓大軍下馬休息。 在他的軍令下,百余人下馬休整,而其余九個百戶也基本如此。 煙花就是中軍休整的信號,而他們距離煙花處最少十里,所以才看得模糊不清。 這種煙花即便在平原上,超過十五里便很難看見,所以正常情況下還是通過哨馬傳信。 果然,朱祁鉞他們勒馬不到一刻鐘,便有哨馬前來搜尋他們,隨后告知了明日出發的事間。 “明日卯時四刻出發,請千戶官注意時辰!” “俺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br> 朱祁鉞作揖回禮,隨后拿出自己的懷表看了看。 來到西域,他早已習慣這邊的時差。 由于懷表都是以北京的調整的時間為主,所以西域在這個季節天黑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亥時四刻(22點)。 如果再過一兩個月,甚至可以達到亥時六刻才天黑。 他看了看懷表,如今是是子時二刻(23:30),如果卯時四刻出發的話,最少卯時二刻就得做準備。 也就是說,他們能休息的時間只有三個時辰左右。 “我們距離婁曾母還有多遠?” 朱祁鉞詢問青年千戶,千戶作揖回禮道:“大約一百里左右?!?/br> 從午后到如今,他們整整走了五十里路,算上上午的話,基本行軍達到了一百里。 這樣的行軍速度已經不弱,當然這還不是明軍的極限,但他們規定是十天抵達婁曾母,所以也不用玩命趕路。 “如之前一般,兩個小旗的兄弟輪流放哨,白天把自己綁在馬上,其它兄弟牽馬帶著他們走?!?/br> “是!” 朱祁鉞軍令下達,青年千戶官也果斷作揖應下。 很快,眾人將乘馬的馬鞍卸下,將挽馬的馬鞍和他背上馱著的甲胄、糧食、水囊和煤炭也紛紛卸下。 在喂食了馬匹過后,眾人這才搭建了十個帳篷。 馬鞍當枕頭,棉被蓋在身上,眾人便這樣簡陋的睡在了平原戈壁灘上。 西域干燥,倒也不怕這么睡會患上什么風濕病。 三個時辰對于奔走一整日的朱祁鉞等人來說,毫無疑問并不能讓他們精力充沛。 但饒是如此,他們卻也得在規定的時間起床,開始收拾帳篷,為挽馬戴上馬鞍和水囊、煤炭與糧食。 隨著翻身上乘馬,一隊小旗往后去告知中軍他們已然出發,而朱祁鉞則是帶著其余人繼續向西奔走。 時間一點點過去,四月初的北疆還沒到長出草的時候,奔走三十余里后,時間已然來到午時。 期間他們發現了不少牧民,但依舊按照軍令處置。 朱祁鉞下令埋鍋造飯,哨騎放出十余里后,他們將沒有什么味道的軍糧吃完,隨后繼續前進。 從正午到午后,時間漸漸過去,而他們也距離婁曾母越來越近。 “嗶嗶——” 刺耳的哨聲響起,放哨的騎兵在大軍疲憊時看到了前方出現的十余名騎兵。 此刻大軍已然著甲,眾人紛紛拔槍戒備。 哨聲響起的第一時間,那十余名西虜騎兵瞬間往西逃竄。 “別追,我們的任務是掩護中軍迂回南下,婁曾母的兵馬不過幾千人,根本擋不住我們!” 朱祁鉞攔住了想要追擊的眾人,同時對青年千戶開口道:“郭登,往中軍傳消息,看來我們已經到婁曾母附近了?!?/br> “是!”郭登作揖應下,隨后便派人給陳懋傳去消息。 消息傳遞的同時,他們也似乎走出了戈壁灘,前方漸漸出現了綠色。 “差不多到了,現在折向南邊!” 朱祁鉞記得沙盤的模樣,婁曾母在東天山和天山之間,現在他們往南邊走應該就能抵達婁曾母。 “千戶,要不要等寧陽伯示下?” 郭登詢問朱祁鉞,朱祁鉞想了想還是決定等等,反正即便婁曾母傳消息給吐魯番,他們也能趕在吐魯番的西虜大軍返回前堵住莫賀城峽口。 “大軍下馬等待寧陽伯示下!” 朱祁鉞率先翻身下馬,郭登隨從。 作為郭英的曾孫,郭登其實和朱瞻壑是一個輩分的人,與朱祁鉞倒也算是遠房的表叔侄。 不過二人年紀相差不是很大,郭登如今十八歲,朱祁鉞十四歲。 郭登繼承了郭英的基因,身高五尺六寸,雙臂有力,年紀輕輕便擔任了吉林衛的千戶官。 這次從征西域結束后,恐怕他就能累功成為衛指揮僉事,乃至衛指揮使。 “郭登,你們這一代有多少人?” 在等待陳懋的時候,朱祁鉞突然詢問起了郭登他們這一代的人數。 對此,郭登也是微微一愣,而后才道:“估計有個一二百人吧,我父親他們那一代便有二十八人了?!?/br> “二十八?”朱祁鉞不由咋舌,他沒想到自己的姑爺爺居然生了那么多孫子。 只是他一想到自己翻看過的玉碟,瞬間便覺得很正常了。 相比較郭英,老朱家的繁衍速度也不弱。 老朱本身就有二十六子,盡管有不少去世和絕嗣的,但存活下來的依舊不少。 得益于朱棣只有三個兒子活到成年,所以當下朱家的玉碟也不過發展到六百余人罷了。 當然,這速度已經很快了,畢竟大明朝才建立六十六年,人口已經從兩個人發展為六百余人了。 好在自家爺爺制定了出五服而剔除玉碟的政策,不然大明朝再過一個六十六年,恐怕會發展到上萬人的規模。 “等俺即了大位,一定要把不認識的遠房親戚給剔除了?!?/br> “唏律律……” 朱祁鉞沒來得及多想,身后便傳來了馬蹄聲。 “傳寧陽伯軍令,先鋒集結,不用管中軍,向南奔馳明日黃昏前必須抵達莫賀城峽口!” “黃昏前?!” 得到軍令,朱祁鉞臉色有些難看,從他們這里前往莫賀城峽口最少一百六十里。 從現在算起到明天黃昏,也就是說差不多十四個時辰。 十四個時辰走一百六十里? 朱祁鉞看向郭登,郭登也下意識看向他,同時作揖道:“千戶,我軍必須現在立即出發?!?/br> “大軍出發,給各百戶傳消息,向莫賀城峽口進發集結,不必再做塘騎之事!” 朱祁鉞當斷則斷,郭登也讓人傳令下去。 很快,大軍無視了東察合臺汗國從婁曾母派出的塘騎,而是開始靠攏集結。 隨著他們靠攏,婁曾母的兵馬也隨之靠攏,數百騎兵隔著二里許,在他們側翼跟隨監視。 “看來這婁曾母的將領是個庸才,居然還不知道我軍意圖?!?/br> 朱祁鉞判斷明顯,郭登則是勸誡道:“千戶,還是不要輕視得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