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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老夫人原是想仗著身份再推一把,打死都沒想到沈蔻會跟她翻臉,一時間愣在那里,唯有嘴唇翕動,猶豫著是該生氣,還是耐了性子接著勸說哄誘。 沈蔻卻沒打算多待。 “今日隨孫婆婆過來,既是賀壽,也算答謝當日的救護。老夫人既不肯死心,我便將話撂在這里,每個人自有緣法,顧姑娘的福氣我不愿沾,更不想淪為旁人的影子,這事兒沒半點余地。老夫人若再浪費口舌,就是強人所難,看不起沈家了?!?/br> “往后您多保重,告辭?!?/br> 她沉了聲音說罷,頂著戚老夫人驚怒的目光,轉身快步出門。 才走到中庭,忽聽不遠處有人叫她,沈蔻循之望去,便見季氏的女兒戚渺打扮得花枝招展,徐徐走來。她的旁邊是江徹,金冠之下眉目冷清,錦衣蹀躞將身姿襯得頎長端然,目光不偏不倚,正落在她的身上。 戚渺則怨念地瞧著她,似苦大仇深,方才開口叫她的恰是這位千金。 沈蔻不由樂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第7章 催婚 腦海里無端蹦出了沈蔻的模樣?!?/br> 戚渺對沈蔻的態度很復雜。 她跟顧柔相差兩歲,自幼便感情頗深,在顧家獲罪流放之后,還傷心郁悶了好一陣子。后來聽說有個姑娘長得像她表姐,還甚為歡欣,嚷嚷著要見一面。直到聽見戚老夫人與季氏私下議論,說要將沈蔻養出顧柔那般氣度,送到穆王跟前,立時就不樂意了。 讓沈蔻拿顧柔的情分去糾纏穆王,不是鳩占鵲巢么? 那她表姐怎么辦? 戚渺心里藏了疙瘩,對沈蔻的印象一落千丈。 事實上,前世在沈蔻攀上江徹時,還屢屢譏諷擠兌,只是沈蔻鬼迷心竅沒聽進去。 今日戚家辦壽宴,江徹抽空來賀壽,恰逢老夫人更衣離開,戚渺早就從孫婆婆那里打聽出了端倪,想著穆王爺未必有耐心等,便親自領路過來。誰知才剛走近,就見沈蔻從廳里出來,步履生風。 看那架勢,好似心想事成,渾身輕松。 戚渺下意識覺得,沈蔻應該是跟戚老夫人談妥了。 她自幼驕縱,心里不痛快就要吐出來,遂扯了扯江徹的衣袖,請他別說話泄露身份,而后叫住沈蔻,上前道:“看這相貌,你就是沈姑娘吧?怎么,是不是聽了我祖母的勸,想仗著眉眼跟我表姐有幾分相似,魚目混珠去攀附穆王爺呀?” 沈蔻瞥了眼她,沒說話。 戚渺只當她是默認,輕哼了聲道:“祖母是不是還說了表姐的習慣,還有穆王爺的喜好,教你東施效顰,去討穆王爺歡心?怎么,是覺得自家身份見不得人,所以要冒領旁人的交情去攀高枝?” 她有意添亂阻撓,這話存心激將,為的就是讓沈蔻惱羞成怒,好讓江徹看清真面目。 誤打誤撞,正中沈蔻下懷! 沈蔻慢吞吞撫弄衣袖,感覺得到江徹的目光,卻一眼都沒瞧。 只等戚渺說完,才勾了勾唇道:“東施效顰,魚目混珠,這種事誰愛去誰去。別說是穆王,就是金王、土王、水王,跟我有何干系?聽說穆王毫無人性,骨頭里的血都是冷的,跟修羅夜叉一般,我可沒興趣!” 說罷,又加重語氣,“這輩子都沒興趣!” 而后甩袖抬步,揚長而走。 剩戚渺從滿面驚愕轉為暗自竊喜,屋里聽見動靜的戚老夫人扼腕嘆息—— 穆王出身尊貴戰功赫赫,最是心高氣傲,聽見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話,定會生氣。且他眼高于頂,最見不得驕矜沒腦子的人,方才那番話實在不敬,他怕是已將沈蔻視作草包了。出師未捷先折戟,這事兒還有什么盼頭? 怕是要黃了! 戚老夫人都顧不上生氣,只覺欲哭無淚,連忙趕出來偷窺江徹神情。 江徹此刻面無表情。 他今日過來賀壽,是因被零散的記憶碎片和噩夢困擾,想順道問問沈蔻的事情。誰料半世英名,放在沈蔻嘴里竟那般不值一提?這就算了,他原也不是沽名釣譽之人,踏血殺敵是為江山和自身根基,不在乎旁人如何評價。 但毫無人性,修羅夜叉是什么形容? 江徹那張峻整如削的臉幾乎僵成了鐵塊,任誰看上去都冷冰冰的。 戚渺吐吐舌頭,悄然逃走。 老夫人按捺著驚懼,上前行禮拜見。 * 戚府外,沈蔻腳步輕快。 原本她還擔心戚老夫人不肯死心,死皮賴臉的還要糾纏,誰知歪打正著,平素見著她就斗雞眼的戚渺竟幫了個忙。以江徹那種淡漠陰鷙且心高氣傲的性情,溫柔小意地討好時他都眼高于頂,滿臉漠然,聽見這話后定會暗怒,再不肯給她好臉色。 剛好砸了戚家婆媳的算盤,杜絕后患! 沈蔻心緒甚佳,哼著小調兒買了幾樣美食回家慶祝。 只不過私事雖順,公事卻頗磕絆。 價值千兩的戲本不是糊弄著玩的,她最初靈感泉涌下筆如神,閉門造車久了,也難免碰上文思枯竭的時候。勉強硬寫出來,自己也不甚滿意,到襄平侯府的藥圃時,謝無相更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對。 臭著臉挑剔完,見沈蔻老老實實聽訓,不吭一聲,他的神色又稍緩和了幾分,說久居家中難免心浮氣躁。如今春光正濃,正是郊游的好時候,該當抽空出去走走,屆時有了文思,定能下筆成章,比悶在家里苦思的好。 沈蔻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 又怕戚家和江徹陰魂不散,郊游未必自在,索性同鐘氏一商議,跟曾儉打過招呼之后,背了個包袱租輛馬車出門。 那架勢,分明是要離京一陣。 巷口賣炭的漢子瞧見,立時飛奔向穆王府。 ——去報信的。 * 江徹此刻還在宮里。 暮春是民間賞花郊游的好時節,皇宮里自然不例外,除了各處宮室庭院的花樹次第綻放,上林苑中更是繁花如簇。 如此盛景,豈能辜負?早在二月初的時候,陳皇后就已與永明帝張羅了場馬球會,今日又遍請滿京城的高門公貴,共賞春暮。 歌罷舞休,難免閑話家常。 陳皇后與永明帝并肩坐在上首,逗了會兒東宮里新添的小孫子,瞧著彭王妃孕肚漸顯,分明是又要添子嗣了,不免提及江徹。 “太子和彭王都有了兒女,如今就剩穆王沒個著落,也不嫌府里冷清?!标惢屎笮σ饕髡f著,見江徹連眼皮都沒抬,顯然不太想接她提起的這話頭,便朝永明帝道:“皇上雖說國事繁忙,也該稍微抽出些空暇管管孩子們的婚事?!?/br> “先前不是叫皇后物色人選么?” 永明帝年近五旬,身子骨和精神卻都養得極好,斜靠在明黃短榻上睨著幾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