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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尋本以為他會觸景生情,說出一些當年的事,他卻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幼年的遭遇,還高興地抬著眉,自夸般地說:“沈隊,我剛才是不是很帥?!?/br>沈尋不由得懷疑嚴嘯是不是弄錯了。也許樂然只是普通的孤兒?為此,他還特意找人查過章勇,將章勇最近的行蹤摸得清清楚楚。然而章勇的檔案里明確記錄著強/暴婦女一案,受害者確系樂然的母親。他去章勇目前打工的工地看過,那人50歲,看起來卻已經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了,走路有些跛,也許是在監獄里被人給打的,也許是工作時被什么給砸的。可憐,卻完全不值得同情。他十指收緊,眸光冷漠而危險。只要一想到這人給樂然帶來的傷害,他甚至有將其殺而快之的念頭。好在樂然并不知道章勇的近況,而章勇打工和居住的地方也與他們相隔十幾公里。他想,要不就算了吧,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未來。然而不巧的是,一次跑步之后,他與樂然剛從運動場出來,就遇上了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章勇。那一瞬間,他幾乎能夠感覺到頭發正根根抓緊。章勇穿著一件滿是汗漬的廉價背心,背著一個打著補丁的背包,腳上的涼鞋已經很舊了,差不多再穿幾天就會徹底報廢。運動場外的路不寬,周圍全是賣宵夜的小販。與章勇擦肩而過時,他本能地將樂然往身邊推了推。樂然還轉過頭來喊:“沈隊,你推我干嘛?”顯然,根本沒有意識到剛剛走過的落魄男人就是強/暴過自己母親的罪人。沈尋松了口氣,再次回頭時已經看不到章勇的身影。日子有條不紊地過著,轉眼夏天已經走到盡頭。秋初的一天,一起命案報到市局,被害人是名工地民工,50歲,早上被發現死于垃圾堆邊,致命傷是罕見的qiang傷。拿到死者資料的一刻,沈尋神情一僵,涼意從背脊升起,令他毫無征兆地猛然一顫。第34章第三十四章“章勇,民工,槍擊身亡……”樂然拿過金道區分局剛發來的案件資料,快速瀏覽完畢后跑進沈尋的辦公室,神色有些凝重,“沈隊,這案子是qiang殺案!”受國情影響,在zhong國任何命案一旦與qiang掛鉤,那就一定是要案。普通人一輩子可能都沒有機會摸到真qiang,更別說用裝填著實彈的qiang對準別人。有這本事的要么是執行公務的警察或者軍人,要么是非法持有走私qiang支的惡人。章勇雖只是一個在城市里打工的普通民工,但既然死在qiang口下,那他的死就注定不簡單。沈尋出了一會兒神,臉色蒼白,直到樂然第二次喊“沈隊”才反應過來。樂然皺起眉,雙手撐在桌沿上,壓著聲音道:“沈隊,你怎么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然從樂然那一向很淺的眸底看到了一種近乎熾熱的關切。他眼角顫了一下,神情很快恢復如常,平靜道:“沒事,剛才想案子呢,沒注意到你進來了?!?/br>樂然直起身子,“哦,徐隊他們剛才已經去現場了,我們也要去嗎?”這案子由徐河長負責,一中隊的警員與技偵部門的法醫、痕檢員已經趕往現場。沈尋抬起眼皮望向樂然,卻沒有在對方臉上捕捉到一絲異樣。這令他更加不安——在街上認不出章勇可以理解,但“章勇”兩字就在眼前,樂然竟然仍舊沒有反應。這非常不合常理。章勇強/暴了樂然的母親,毀了樂然的家庭,樂然明明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卻能在得知這人被qiang殺后無動于衷。沈尋手心滲出一層薄汗,情感告訴他樂然只是記不得章勇了,理智卻語氣冰涼地說——沒有人會忘記強/暴生母的罪人。如果樂然此時表現得驚訝、開心、憤怒,他都會安心不少。但樂然偏偏毫無反應,就像章勇和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關系。或者說……極力裝得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沈尋指尖有些發麻,喉嚨干澀得厲害,抓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竟然險些被嗆住。樂然一驚,連忙繞過來拍他的背,聲音聽著似乎很緊張,“沈隊,你到底怎么了?”“沒什么?!彼攘藘陕?,想起剛才的問題,只好道:“徐河長去了就行了,我們暫時不去?!?/br>“不去???”樂然語氣透著些微失望,“我還想去看看現場呢,第一次遇到qiang殺案?!?/br>沈尋心臟又是一緊。當了多年刑警,他如何不知道犯罪嫌疑人一個共有的特點——喜歡在作案后,尤其是公安機關進行現場調查時,混跡在人群中,以圍觀群眾的身份,觀察警方都掌握了什么線索。想到這里,他頭皮緊了一下,下意識地甩甩頭,試圖將腦子里那不好的念頭趕出去。樂然仍站在一旁,見他情緒不對,干脆蹲下來,抬起頭從下方看他,“沈隊,你今天不舒服嗎?還是擔心這案子會牽扯到什么人?”他眼角狠狠一張,蹙眉看著樂然,半晌后嘴唇動了動,“牽扯到什么人?”“黑/社會、貪/官、軍隊老虎……”樂然撐著臉頰,頭朝一旁歪著,“畢竟qiang殺案太特殊了,單是作案工具就暗示著這案子不平凡?!?/br>他半虛著眼,腦子高速運轉,試圖從樂然眼中看出些什么。然而目光相觸,他在樂然眸底唯一找到的仍舊是熱烈的關心。若翻譯成語言,那就是一句小心翼翼又占有欲爆棚的“沈隊你在想什么”。他暗自嘆了口氣,右手往下一探,抓住樂然的胳膊往上一拉,“等徐河長回來再說吧。前陣子我讓你整理的案子你弄好了嗎?”樂然跳起來,頑皮地敬了個禮,邀功似的道:“早弄好了?!?/br>他點點頭,“行,等會兒拿來給我看看?!?/br>“我這就去拿!”樂然說完就跑了,那背影看著相當歡脫,和平時沒有任何差別。他眉頭卻皺得更緊,雙手捂住額頭,手指插入額發,從發際慢慢往后捋,心中有個聲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樂然只在照片上看到過章勇,可能記不得對方的長相,但沒有理由對“章勇”這名字置若罔聞。唯一的解釋是,樂然是裝的。為什么要裝?因為……沈尋不敢繼續往下想。章勇是被子彈打死的,北筱市是省會,最近十幾年來對qiang支的管控做得極好,他身為市局的刑偵隊長,幾乎可以確定市里無人非法持qiang,能拿到槍的人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