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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他頭上、眉毛上、披風上布著星星點點的白,他一見到劉綺瑤便說道:“娘子,下雪了!” 70、第70章 劉綺瑤聽了,只覺得一陣恍然。包括進店的李都勻,包括他所說的下雪了,在這樣的黃昏顯得多么失真。 許是吧,她想,只因這日午后發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一時之間才無法對帶著下雪消息而來的李都勻的話信以為真。 “今天是什么日子?”劉綺瑤喃喃問道。 “不過是隆冬里尋常的一天?!崩疃紕蜻吇卮?,邊拍去他身上的雪花。 這時候跟著他的小桂亦進了笑春風,他身上的雪花更多一些。 劉綺瑤拉住春春,仿佛直到此時才對下雪信以為真,興奮道:“春春快,我們看雪去!”她聲音之大,惹得店中的每個人都看向她們奔出去的輕快背影。 她們出了笑春風,那時天剛剛彌起昏黑,天街上萬燈才點亮不久,它們只像一朵朵在淺夜中開始綻放的溫暖花朵。 隨著夜越來越黑,燈火撐開的范圍越來越廣,那紅彤彤的光漸漸連成一片。 輕盈的雪花星星點點,在四處輕輕盈盈地飄飄灑灑。劉綺瑤和春春站在笑春風的門前,先是左右張望,街上行人零星,冷風卷起雪花,卷起劉綺瑤的長發,這時她才抬頭看向夜空,只見雪花來的地方是深不見底的黑色夜空。 伸出雙手,微小的雪花落到手心,直到此時她才感受到一點一點的涼意,那些脆弱的花朵很快便在她的手心融化了,激起溫馨而親密的癢癢。 “姑娘、姑娘這雪怎么這么小——” “春春,別說話!” 劉綺瑤只想靜靜地看雪,忽然之間,雪密起來、大朵起來,漸漸地變得紛紛揚揚,在黑夜中,在燈光里,它們顯得那么潔白。 “娘子,當心風冷!”李都勻亦走出了笑春風,手里拿著劉綺瑤的披風。 “一點都不冷?!?/br> 李都勻為劉綺瑤披上披風,緩緩道:“雪在變大?!?/br> 劉綺瑤回過頭,只看到李都勻呵出的白氣?!跋卵┰瓉硎沁@樣安靜無聲的?!眲⒕_瑤一開口,亦是一團白氣。 “娘子,我們回家罷?!闭f著,他牽住劉綺瑤的手。 劉綺瑤任他拉著自己,向紛紛的雪花中間走去。 這時,小桂將一把打開的傘遞給李都勻。爾后他又將手中的另一把傘打開,遞給春春,春春看了他一眼,道:“你這人真是——要讓姑娘家撐傘的么?”說完低下頭。 那小桂聽了亦看了春春一眼,只低下頭偷偷笑了。 于是他二人亦共撐一把傘,跟上了李都勻他們,他們相隔十來步的距離。 “小桂你看,我們三娘子和三郎君,若是這街上只有這密密麻麻的雪花竟是單調的,只他們在雪花中一走,天地間好似更有看頭了?!?/br> 小桂只把傘往春春那邊傾斜,回道:“你只看到他們,難道我們不是一樣走在雪花中的么?” 春春聽了,只側身看向小桂,見他亦向自己看來,忽地,她覺得自己心中像亮起了一盞明晃晃的燈。 “你看你,鼻涕都凍出來了,回頭出門時衣裳多穿一件罷?!彼?。 這時,劉綺瑤轉回頭,正看到春春和小桂在傘下對望,李都勻隨著她亦回頭望了望,她本欲催促春春他們走快些,然此情此景,他們不約而同地只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繼續朝家的方向走去。 有人漫天飛雪中相共舉傘,大約便是愛情的面目之一。 劉綺瑤想起今日的種種,又看看身邊的李都勻,此時此刻,她感到幸福得想要嘆息,只希望著回家的路再長一些。 “娘子,你偷偷地笑什么?” “風雪回家路有三郎,好像一點都不冷?!?/br> “傻子,下雪的時候本來就不冷?!?/br> “我還以為是三郎在身邊的緣故呢?!眲⒕_瑤想,裝傻充愣就裝到底好了。 李都勻聽了,只掀起自己的披風,把劉綺瑤拉進自己的懷中。 …… 因是初雪,那一晚他們一家人吃的是涮鍋,新鮮的湯料,美味的菜肴,一切都熱氣騰騰的,好不溫暖,只見每個人都吃得滿面通紅,仿佛醉了酒一般。 膳后回到屋里,劉綺瑤只覺得心中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忽想起那本應是白天就喝的熱酒,因而小聲念道:“三郎,這雪夜里,能飲一杯無?” “來!”李都勻爽快地應了。 于是劉綺瑤吩咐春春去準備。一會兒之后,兩個小丫鬟跟著春春,將燒得通紅的小火爐和溫酒壺、酒瓶、杯子和堅果一同送來。 劉綺瑤道:“天冷,你們且回去歇著罷,今晚再無事了?!?/br> 春春回道:“洗臉的熱水已蓋在木桶里,炭火亦已加夠了一夜的,我們先退下了?!闭f完帶著兩個小丫鬟離去。 見春春退出去時關了門,李都勻起身,將門兩旁的窗牖各打開了一些,回來后便開始溫酒?!熬故抢笾?!哪來的?”他語氣中滿是欣喜。 “這是我們北上的時候,我特地帶的,應所剩不多了?!眲⒕_瑤回答。 “所有的果酒中,我最愛在丈人家喝過的荔枝酒?!?/br> “是啦,這便是我家釀的?!?/br> “娘子,你竟背著我藏了這樣的好東西!” “甚么叫作我背著你藏著?當初我娘說北上之后回家便難了,便為了準備的這些,你竟全不看一眼,不問是什么也便罷了,現今還來怪我不知你?!?/br> “娘子、娘子,李某知錯了!今夜我們且一醉方休罷?!?/br> 他打躬作揖的模樣惹得劉綺瑤噗嗤一笑,道:“這荔枝酒怎么可能會醉人,從未聽說過的?!?/br> 李都勻把溫酒壺放到火爐上,待壺里的水開始冒出熱氣,他便將酒瓶放到壺里。 劉綺瑤在一旁將酒杯擺開。 燭火照耀著他二人,屋里暖洋洋的,屋外的雪仍然靜靜地下著。 不一會兒,估摸著酒已煮熱,李都勻便將壺從火爐山提出來,然后從壺里取出酒瓶,接著用帕子將酒瓶擦干,方才斟了酒。 熱過的荔枝酒芳香四溢,那甜甜蜜蜜的氣息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娘子,請!”李都勻舉起酒杯。 “三郎,請!”劉綺瑤亦舉起酒杯。 二人頻頻舉杯,又說著一些這段日子以來的趣事,都只覺得這雪夜一片靜好,不覺間一瓶荔枝酒全被喝光了。 這時候街上傳來進入三更的梆聲,那梆夫唱著:“雪花亂紛紛,天已到三更。勸君莫貪杯,快把家兒歸。天寒地凍夜,被窩是最暖。雪花亂紛紛,天已到三更。勸君莫貪玩,快把家兒歸。天寒地凍夜,親人是最暖?!?/br> 二人聽那梆夫的歌聲遠了,李都勻忽然打了一個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