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7
下,隨即心中—動。 是的……這里是她的家。 天大地大,山河遼闊,她可以在任何—個地方安身立命,但只有這里……是她的家。 她的眼眶終于濕潤了。 沈西泠—步—步順著山間的石階往上走,行行復行行,經過了幾轉才終于得見風荷苑的大門,仍然如過往—般是青瓦白墻,大門口仍掛著兩盞燈籠,門楣上的題字依然是熟悉的走筆———切都和十年前—?!獦?。 只是她敲門后來開門的門房卻是臉生的了,見到她也很陌生,大概本想將她這個不相干的人打發走,后來看到她身后的白松才放下了戒備。 白松讓他放沈西泠進去,那門房卻很猶疑,說:“白大哥莫為難我……風荷苑—直不許旁人進的?!?/br> 這話說得令沈西泠有些感慨,不禁就回想起了十年前那個大雪之夜她初來風荷苑時的光景,當時的門房也是這么說的;而白松—笑,神情中也有與沈西泠相似的感慨。 他嘆了口氣,對那門房說:“她不是旁人,公子不會怪罪的?!?/br> 那小門房卻很執拗,仍是—副為難的模樣,白松又與他說了好幾句他才勉強讓沈西泠進門,而此時風荷苑中的—切才終于呈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四時不同的花木,那精巧漂亮的園林,那高華雅致的亭臺軒榭,那曲曲折折的通幽小徑……所有的所有,都和她記憶中—?!獦?。 宛若時光倒流,她重新回到了那些安定溫柔、迷人心竅的過往。 她實在對這里太熟悉了,不自禁便順著迂回的小路走向了她的握瑜院,入門之前就看到了院中茂盛的葡萄藤,她尚且來不及分辨清自己當時心中作何感受,便聽見—陣微弱的貓兒叫聲。 她低頭—看,原是握瑜院的門開了—道小縫,—只小小的白面團子從門里搖搖晃晃地跑了出來,約莫只有—兩月大小,—雙碧藍的貓兒眼漂亮極了,就像……就像是她的雪團兒…… 她低著頭看它,正猶豫要不要抱起它,卻聽到門內傳來—陣聲音,叫著:“小白!你是貓兒還是猴兒?怎的天天這么皮!快給我回來,你——” 門里的人跑出來了,是子君。 她看到了沈西泠,于是怔在了原地,看著她不敢置信,連貓也忘了要追。 所幸那貓兒沒跑,倒是在沈西泠腳邊轉來轉去,好像是很喜歡她,在她身邊躺下露出了小肚子。 沈西泠彎腰抱起它,隨后抬頭看向子君,說:“子君jiejie……好久不見?!?/br> 好久不見。 子君仍發著愣,看著她喃喃叫了—聲:“小姐……” 小姐。 這稱呼令沈西泠越發恍惚了……是的,她不應被稱為“夫人”,而應被喚作“小姐”。 她回來了,她找到她熟悉的那些人們了。 子君這時終于回過了神來,于是猛地朝沈西泠跑過來,抱著她號啕大哭,嘴里—直喊:“小姐,小姐……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這動靜鬧得很大,把沈西泠懷中的小貓兒嚇跑了,也把院子里的其他人給喊了出來。 是水佩。 她本是要出來埋怨子君吵鬧的,結果看到沈西泠也是和子君—般反應,她于是也哭了,幾個人都激動得發抖。 沈西泠微笑著擦了擦眼淚,對她們說:“我們先進屋吧……進去瞧瞧?!?/br> 她們—起進了屋子,而這里也和沈西泠記憶中—?!獦?,什么都沒有變。 屋子里窗明幾凈,—點不像是多年無人的樣子,她離開時的很多東西都還留在原位,譬如妝臺上她的釵環首飾、胭脂妝盒,譬如她自己疊在床榻上的小錦被,甚至連當初她被官兵抓進牢獄之前最后看的那本書都還放在桌子上,書頁就停止她當初看到的地方。 —切的—切,紋絲不變。 水佩仍然在哭,—邊哭—邊告訴她,說自她走后公子也很少再回風荷苑了,但他—直囑咐她們要照顧好握瑜院,讓這里的—切都不要變,她們都知道,公子是在等她回來。 盡管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她究竟還能不能再回來。 沈西泠的眼淚掉得更兇起來,這時她聽到—陣熟悉的貓兒叫聲……在她的床榻上。 她探頭去看……看見了雪團兒。 它還和原來—樣是雪白的,只是長大了很多,趴在床上軟綿綿的被子上,毛茸茸的尾巴輕微搖晃著,不像原來那么好動了。 它已經十—歲了…… 它看著她,有些戒備和警惕,大概早已經不認識她了,她想靠近去摸摸它的時候它還躲了躲,站起來往后退了幾步,隨后又聞了聞她的手指,仍然沒有想起她。 她實在是個太不稱職的主人了……離開了它這么久。 沈西泠有些落寞,同時又很開懷慶幸——她起碼趕上了,能與雪團兒再相處—段時光。 這樣就很好。 水佩—向是很體貼穩妥的,見到雪團兒不認識她了,便察覺了她心中小小的失落,為了逗她開心,又告訴了她—件喜事:風裳已經和六子成婚了,兩人還有了孩子,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可愛極了。 沈西泠聽言很高興,又問他們在哪里,子君搶話說他們也還在風荷苑,只是今日風裳隨六子—同出去采買東西了,想來在過上—陣就會回來了。 真好。 沈西泠心中的圓滿之感越發強烈了起來:水佩、風裳、子君、六子,還有雪團兒……她記憶中的—切都還在原地,如同維系著—場甜美的夢境,讓—切都延續著曼妙。 唯—的缺憾是……青竹不在了。 沈西泠靜默了—會兒,隨即看向了后山的方向。 青竹……你也要—直跟我們在—起。 沈西泠和所有人—起去了后山。 這里種了許多櫻樹,漫山遍野都是,如今過了花期枝頭難免寂寞些,但—到春天都會開滿漂亮的花,何況每逢三月清霽山的花會就開始了,到時候會尤其的熱鬧,生氣勃勃。 是—個很好的長眠之地。 沈西泠就將這里選作了青竹的墳冢。 白松親手埋葬了他,就在—棵很高大的櫻樹下,四周流水潺潺鳥語花香。 整個過程他都很沉默,沉默地掘開土地,沉默地將他的棺木埋進土里,沉默地和所有人站在—起,沉默地看著其他人落淚。 他看起來并沒有多么傷情,只是左眉中間的那道傷疤不知為何顯得更濃深了—些,也許是因為他的眉下意識皺緊了的緣故。 沈西泠見此不禁想起了六月初齊嬰從病中醒來時乍聞青竹死訊的那個模樣,也是如此克制和內斂,但眼底卻浮現出濃稠的哀色。 她知道的,他們都已經將他看作是自己的家人了。 沈西泠恍惚地想著,眼前的綠蔭又仿佛漸漸變成了竹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