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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起一根手指壓在嘴唇上。我點點頭,盒盒mama進來熬得辛苦,睡眠質量很差,我們都不想打擾到她。我和秀秀輕輕地說話。我告訴她:“我和阿檳分手了?!?/br>秀秀用手扇風,說:“吉隆坡熱死了,曬死了?!?/br>我說:”他每天早上問我要吃什么,晚上問我打算吃什么,吃飯的時候就問我中午吃了什么,看手機,看微信都是在研究哪家新餐館時髦?!?/br>秀秀說:“人的欲望那么多,食欲發生得最頻繁,又最容易滿足,不然你看為什么美食紀錄片那么多,那么受歡迎?!?/br>我說:“我每天出去和別人睡覺?!?/br>秀秀說:“因為性生活不協調離婚的人多的是?!?/br>我頗意外:“你今天有點反常,怎么事事都順著我說?”秀秀擠眉弄眼,扮怪相:“一個人要是生日的時候過得都不順心,他豈不是要質疑人生,我生出來干嗎呢?所以你到底是想怪他,還是要自我譴責?”我一時說不上來,想了會兒,才道:“我只是陳述客觀事實,我和他也開心過的,開心過就好了,愛來愛去不就是那么回事?!?/br>“怎么回事?”“看得順眼,能溝通,能打嗝,能放屁?!?/br>秀秀睜大眼睛看我:“原來你這么愛我和盒盒mama??!我才知道!”我也瞪眼睛:“我當然愛你們!”秀秀還瞪著眼睛:“那兩個互相看不順眼,不能溝通的人在一起,不是結婚那種,他們沒有婚姻的牽絆,財產啊,家庭啊,孩子的束縛,他們在一起,難道不才算是真愛嗎?”我的嗓子刺痛,沒說話,咳嗽了起來。秀秀繼續問我:“所以你不愛阿檳了,你就和別人上床?你愛上那個別人了?”她舔了下嘴唇,擦了擦嘴角的酥皮碎屑,說:“我不是第一個和你說生日快樂的人吧?”我說:“我和他真的沒辦法溝通,話不投機半句多?!?/br>秀秀更認真地看著我,認真里帶著一種鉆研和探究。我低頭拍褲腿,抖煙灰,說:“我說業皓文?!?/br>秀秀拍拍胸口,如釋重負似的舒出口氣,道:“我以為他要變成伏地魔,名字都不能提?!?/br>我笑了,推了推她:“神經?!?/br>秀秀又吃了兩口藍莓派,抽煙,指著其他花瓶,一只一只介紹:“喏,這個是給小寶的,這個給盒盒mama,這個呢,我想給范經理,還有給盒盒,給s,給我爸爸,這個給業皓文?!?/br>我看向她打算送給業皓文的那只花瓶,顏色很丑的碎片也很多,和送我的那只不相上下了。我疑惑:“他的不幸也這么多?怎么可能?!?/br>秀秀拿起那只花瓶,遞給我,我沒接,秀秀就捧著,轉著,看著那花瓶,說:“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他人生的丑和美取決于有沒有人愛他?!?/br>我嗤了聲,說:“他去酒吧坐半個小時,倒貼的人十個手指都數不過來?!?/br>秀秀放下了那只花瓶,說:“他們愛他十秒,一分鐘,一個晚上?一個禮拜?十個晚上?”“那還不夠?”“你真是當代快消青年,什么都要快,吃飯要快,手機要快,網速要快,看電視劇都要快進,才看到開頭就想知道結尾,愛來得也快,去得也快!”我說:“愛一輩子你覺得現實嗎?”我突然想到,“哦,對他來說是挺現實的,他愛孫毓又長又久?!?/br>我說:“孫毓要結婚了,他托我問你打不打算去婚宴?!蔽页闊?,說,“他又和我賣慘,裝可憐,他還問我,可不可以喜歡我?!?/br>秀秀笑開了,說:“他是不是給你一種病急亂投醫,死馬當活馬醫的感覺?!?/br>我翻個白眼,抖抖肩膀。我說:“非得愛一個什么人嘛,他追求什么呢?他想要什么呢?被愛的感覺?他自己不能好好過嗎?非得是我嗎?”秀秀看著我,我說不出話來了,是啊,非得愛一個什么人嘛,非得投進什么漩渦里嗎?一個人不能好好過嗎?非得是某一個特定的人嗎?我舉手作投降狀,露出笑容。這題確實該反問我自己,我確實該自嘲的笑一笑。秀秀說:“他大學的時候就喜歡你,你知道的吧?”一些煙灰掉到了我的鞋子上,我吹了吹,說:“宰相肚子里能撐船,他的肚子里估計能塞下一兩千萬人?!?/br>秀秀捂住嘴巴笑,笑完,她把碟子放在了地上,抱著膝蓋,歪著腦袋看著我,她伸手理我的頭發,摸著我的發尾,說:“愛這個字聽上去真動聽,真動人?!?/br>我說:“糖衣炮彈?!?/br>秀秀問我:“你為什么要見他呢?業皓文和我說,說你從他車上跳下去,說你說以后再也不想見他了。他說,他覺得對不起你,又覺得根本沒有對不起你,他覺得你很可恨?!?/br>我說:“阿檳也覺得我很可恨?!?/br>我還說:“不恨我,難道恨他們自己嗎?”我問秀秀:”他恨我什么?他憑什么恨我?他為什么不恨孫毓,他吊著他的胃口,他把他當備胎,難道不是嗎?”秀秀笑著點頭,笑著看我,笑著說:“你和阿檳分手分得那么冷靜,講起業皓文,這么咄咄逼人?!?/br>我說:“我很煩他?!?/br>“他恨你,你煩他,按照電影,電視,你們就是歡喜冤家,天造地設了?!?/br>我說:“我要是能喜歡他,能愛上他,早就喜歡他,愛他了?!?/br>秀秀應了聲,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說:“我每天晚上都去好再來的地下室懷舊,我沒想到會遇到他。他也去了哪里,他在那里?!?/br>秀秀揉著我的肩膀,說:“他說他恨你對什么都無所謂,在大學里當優等生的時候無所謂,在地下室糊里糊涂過日子也無所謂?!?/br>我輕笑:“他會說糊里糊涂過日子?他說我出來賣吧?”秀秀說:“他真的是這么說的?!?/br>秀秀又說:“孫毓是他的慣性,他永遠得不到,也就永遠不會失去。如果換一個別人,他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去得到什么?!?/br>“他有病,他變態,心理畸形?!蔽艺f,我抽煙,手有些抖,接著說:“他打電話給我,我不想接,有時候真的不想接,看到他,我就想到我失敗的大學生活,我覺得我活得很失敗?!?/br>好幾次,業皓文打電話給我,我不想接,我沒有接。但最終還是會接起來。好幾次,我刪了他的號碼,刪了他的微信。但是我能背出他的號碼,我認得他的來電。我會停在路邊等他和我說話。我沒有孫毓的天真,我不像業皓文那么蠢,我只是犯賤。我只是……我需要他。我也需要一個永遠得不到,也就永遠不會失去的人。我不愛他,他會離開我,我們不會完全分開,無法完全契合。我們牽牽扯扯,一個禮拜,十天,一年了,兩年了,十年,余生,一輩子。他會逐漸變成我的愛情故事的主角,他會變成又一個孫毓。我的孫毓。一個月神,或者是一個愛神。如果愛真的有神明掌控,如果愛神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