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于隨意，其實也就是我們剛才說到的敷衍?！?/br>
對連環殺人魔來說，殺死一個人，是一個享受的過程。

享受的時候，為什么會敷衍和隨意？

“所以我就覺得，他的恨好像也沒這么深?！迸崆檎f完又補充道：“恨還是深的，但就是對被害人，被教師群體的恨沒有那么深?！?/br>
花崇眸底忽然一閃。

裴情愣了下，矜持地給自己找臺階下，“我說得沒道理??？畢竟我只是個法醫，你們才是推理的行家?！?/br>
“不，很有道理?！绷燎匦α诵?，“法醫的角度就是新穎，想到了我和花隊暫時沒有想到的地方?！?/br>
裴情：“咦？”

“兇手連續殺人，選擇的都是教師，自然是心中有恨?！被ǔ绲溃骸暗薜?，不一定就是被他殺害的人。他有可能是借由殺害這些人，以及現在展示他們被制作成標本的尸體，傾訴他心中埋藏更深的恨意?！?/br>
“所殺的不是恨的人……”裴情問：“但既然如此，兇手為什么不去殺害真正恨的人？”

花崇覺得已經抓到了關鍵，“因為他無法對那人，那些人下手。至于為什么不能，原因就太多了?！?/br>
“花隊?！绷燎卣f：“結合咱們剛才的判斷，兇手用彈力球取代眼珠，有概率是小學或者初中的教職工?，F在我覺得這條側寫可以用于排查了，他對教師群體沒有恨意，他自己就是一位教師，或者是教師的緊密相關者?！?/br>
第33章無垢（11）

“教師？教師為什么要殺害教師？”海梓從拋尸現場趕回，從裴情處聽來柳、花二人的分析，猛嗆一口茶水。

裴情完成解剖后洗過澡，干凈衣服剛換上沒多久，就被迎面而來的茶水弄臟，頓時只想一腳將海梓踹開。

“我也不是故意的?！焙ｈ鞅е话榧?，一邊幫他擦一邊哼哼，“要怪就怪你離我太近?！?/br>
裴情拍開他的手，冷冷道：“你從小就這樣，犯錯從來不知道從自己身上找原因?！?/br>
“哎哎哎！你這人怎么回事？”海梓也不樂意擦了，抽紙一撂，繼續喝自己的茶，“多少歲的人了，還動不動就拿小時候說事，裴老師你長不大嗎？”

裴情指著門，“長不大的裴老師請你滾?！?/br>
海梓喝完一杯茶，正經八百道：“我不?！?/br>
裴情：“……”

有些人臉皮厚可能真的是天生。

“老同學，別趕我唄，給我口假酒，我借酒澆個愁?！焙ｈ髡兄终f。

裴情傲慢地瞥他一眼，“你也能愁？”

“怎么沒有？”海梓繼續招手，“趕緊的，酒心糖拿來！”

裴情冷哼，“腦子笨的人通常不會愁?！?/br>
海梓招來招去的手停下了，像一只沒電的招財貓。

“靠！你至于這么詆毀你唯一可愛的老同學？少廢話，酒心糖！”

特別行動隊很多人都抽煙，包括花崇和柳至秦，不至于上癮，但身上隨時都帶著一包。裴情身上卻只有酒心糖，精裝一盒七顆，他自己頂多吃到三顆，其余四顆都得被海梓盤剝。

海梓不愧是痕檢師，不管他將酒心糖藏在哪里，最終都能找到。

“你侮辱‘可愛’這個詞了?！迸崆檎f。

“嘖?！焙ｈ鞑辉賳?，直接偷襲，果然在裴情放在一旁的外衣口袋里找到了最后兩顆酒心糖，滿意地剝開糖紙，放入嘴里。

“你這是強盜行為?！迸崆椴粷M道：“起碼你得跪下來向我說聲謝謝哥哥?！?/br>
海梓跪是不可能跪的，但道謝不是不可以，只見他一鞠躬，張口就來，“謝謝弟弟！”

裴情又想踹人了。

海梓嚼完酒心糖，愁卻沒被澆下去，嘆了口氣道：“兇手一定早就選中明鋼小學了，我今天在那兒待了一天，發現他們的管理混亂得……混亂得我抓緊了腳趾頭！監控是沒有監控的，門崗亭雖然有，但形同虛設，任何人想要進入校園，都不用登記，半面院墻塌了，沒人管，cao場直接就和外面相連，別說夜半無人的時候，就是白天，兇手都有可能完成拋尸?！?/br>
“你就是愁沒有足跡沒有指紋沒有影像沒有目擊者?！迸崆閬砹藗€連珠炮。

海梓抓頭，“這都是關鍵線索啊大哥，忙了一天啥都沒有，我當然愁?！?/br>
“不至于?！迸崆樽兡g似的又拿出一顆酒心糖，“兇手一拋尸，線索只會越來越多，你有什么可愁?！?/br>
看著桌上的酒心糖，海梓疑惑道：“這，給我的？”

裴情說：“你不是沒澆夠嗎？”

海梓樂了，拿起酒心糖，“為我們友誼的小船干杯！”

裴情不屑道：“友誼的小船八百年前就翻了?！?/br>
花崇和柳至秦再次來到明鋼小學附近時已是凌晨1點。這個時間，市中心的車流早已變少，而明鋼小學外的車流反倒密集了起來。

川明市前些年出臺了一個貨車通行管理規定，貨車只能在凌晨0點到清晨6點之間在市區內運貨。明鋼小學挨著城西的城鄉結合部，附近有座高架橋，到了夜間，就塵土飛揚。

花崇扯了下口罩，往道路里側偏過頭。

剛才一輛水泥罐裝車經過，沙塵像冬天早上的霧一般涌起，讓人睜不開眼。

“來?！绷燎剡f過去一個眼鏡盒。

花崇一看，里面裝的是一副光學護目鏡，柳至秦在信息戰小組時長時間面對電腦，時常架在鼻梁上，到刑偵一組之后戴的時間倒是少了。

“不用?！被ǔ鐡u頭，“這點兒灰塵，不至于?！?/br>
柳至秦卻直接將眼鏡取了出來，分開眼鏡腿，雙手拿著，“我給你戴?！?/br>
花崇：“……”

雖然在兩人的關系里，他才是年長的那一個，但在很多時候，他都對柳至秦毫無辦法。而且也許恰恰因為他年長，他偶爾會“大男子主義”地想，自己得讓著柳至秦，畢竟人家是弟弟。如此一來，柳至秦就被他寵壞了，越發得寸進尺。

比如說現在。

刑警出勘現場，什么惡劣的環境沒見識過。川明市好歹是座城市，比那些偏遠的山區漁村好多了。一點貨車帶起的沙塵而已，有口罩遮就足夠了，哪至于戴護目鏡。

但還是應了那句柳至秦被寵壞了，花崇也就是嘴上說著“不用”，柳至秦將護目鏡架上來時，他頭都沒有偏一下。

“好了?！绷燎匦α诵?，“我們花隊的眼睛要保護好?！?/br>
“我們小柳哥的眼睛就不用保護了？”花崇說。

“隊長優先?！?/br>
“隊員優先?！?/br>
“隊長的眼睛漂亮?！?/br>
“……”

出城高架的入口離明鋼小學有約1公里，大路上有監控，而這短短1公里上卻有許多岔路，幾乎每一條都是沒有鋪修的石子路，有的貨車入城